下午和林北见面的时候,郑宋宋把这话转达给他,说完还赞叹一句:“想不到你这么吃香。”林北脚边放着篮球,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叫吃香?”他这个样子让郑宋宋想起了一个人,以前和郑杨去大学逛的时候,一路上的女生频频侧目,她好奇地把这件事悄悄说给他,他却置身事外地说:“走你的路,不要东张西望。”好像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怎么都过去了那么久。
林北看着她:“男朋友不给你吃肉么,怎么瘦成猴了,真难看。”
郑宋宋看看他,动了动唇,又看看他,再次动了动唇,最后终于问出口:“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林北呆呆地看了她半天,看得她内心凉风阵阵。找一个情感白痴来倾诉这种深层次的事情,她是不是太为难他了。就在郑宋宋决定放弃时,却听林北说:“喜欢就喜欢了,还分什么该不该。”他埋下头,伸长胳膊拨动圆滚的篮球,闷闷的声音响起,“那个人是你四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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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惨白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不是了。”
林北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看到她的反应,于是更加确定。高中报名的那天人特别多,林北为了练就高超的颠球水平,选择在大人小孩洒满地的校园里穿梭,从操场一路到博览室他都保持的很好,但是在林荫大道的路边栽了跟头,他被高低不一的地砖绊了之后,飞出去的足球砸碎停在路边的车玻璃。
半天之后,空荡的车窗框上趴起来一个女生:“幸好我是靠在那头睡觉,要不然就死于非命了。”然后抬头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杀我?”他被九月份的太阳笼罩,定定地看着她,心脏突突地跳,慢了好几拍才回答:“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哦不,我不是故意砸玻璃的。”
“怎么了?”忽然出现的人,站在车头的位置,看着车里的女孩,手里还拿着一沓沓缴费单子。她趴在车窗框上挥手:“四叔,都搞定了吗?”那个被她喊做四叔的人,穿简单的t恤衫和牛仔裤,却无端散发逼人的成熟和气质,他挑眉看着林北:“你砸的?”疑问的句子分明是肯定的语气,林北僵硬地点点头说对不起。
车里的郑宋宋挥挥手:“他不是故意的。”
约莫大概可能就是这句他不是故意的,从此奠定了往后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基础。头一年,林北常见郑杨开车接送她,每次他在操场上跑步,看到远处白杨树下停的汽车,就知道放学的时间到了。后来郑宋宋常在树荫下打瞌睡,有时候还会说梦话,他听她说四叔出国了,还听她说想他了。
郑宋宋见林北一直盯着她,不由得毛骨悚然,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太阳底下。她狠狠摇头:“不对不对,我不是那种违背道德常理喜欢乱伦的人,我只是、只是……”
林北拍着篮球,咚咚咚的打破周围的平静,他说:“喜欢谁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你要真喜欢
就应该告诉他。”
郑宋宋愣了愣:“你是说,像你对凡沙沙那样告白?”他继续拍着球,嘴角荡起一抹苦笑:“对啊!”
郑宋宋彻底懵了,以至于不吃不喝甚至比前段时间更像仙女,有时候凡沙沙和她偶遇,冷不丁头一眼还会被吓一跳,看见她飘啊飘的飘过身旁,模样还怪可怜的。这时候她就劝:“再减就剩一把骨头,看谁还要你!”郑宋宋看着她,目光很是飘然:“没人要,我就跟了你吧。”吓得凡沙沙连呼见鬼,以后碰见也再不理她。
郑杨从外地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以后,树上的叶子都开始变黄。郑宋宋穿上裙子喷上香水,现在她的化妆技术终于有了进步,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吓人一跳,拎着小包踩着高跟,远看上去已经十分具有成熟女性的绰约风姿。
在钱江等着的时候,周鸣慧夸她:“囡囡已经很好看,可不能再瘦了。”
宋如也说:“本来就不胖,这一瘦倒不像以前气色好。”
她的心里揣了七八十只小兔子,砰砰砰跳着,已经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郑达明默默观察半天,总结道:“瘦这么多,又变得不爱说话,难道是中邪了!”宋如敲敲筷子:“别瞎说,为老不尊!”
刚巧到这里,门口的领班面对刚进来的客人,转身往他们这桌指了指。两个月未见,郑杨的头发比离开时短了,远远看过去好像也瘦了些,但是精神还十分不错。他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走了五六米远,他停下来,等那个女人和他并肩往过走。
郑达明忽然喜悦地小声开口:“女朋友、女朋友!”
然后郑宋宋就觉得整个世界静止了。
郑杨领着人和大家介绍,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说:“怎么瘦了?”
他的笑容没变,语气没变,看上去什么都没变,可好像又什么都变了。那个女人是事务所新来的
员工,名叫魏果,毕业刚一年的大学生,素面朝天一派清淡,微笑起来很腼腆,说起话来很礼貌。连郑达明都对她赞不绝口:“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已经找不到了,你看我家宋宋,点点大的年纪非要把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宋宋啊,你向姐姐多学习,清清淡淡的多自然多好看呀!”
郑杨说:“叫姐姐不合适,叫阿姨吧。”魏果红着脸看他:“都把我叫老了。宋宋你别理他,我倒是很喜欢你的这个打扮呢,真漂亮!”
所有人都说她像鬼一样,唯独这个魏果夸她漂亮,她是该说她聪明呢还是说她假呢。呵呵地干笑两声,郑宋宋此刻最想卸掉脸上的妆,她的素颜可是比凡沙沙都还要好看,这个郑杨怎么能找个连她都比不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