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莳坐直了身子,有点微微发抖。
唐图济风平浪静地中考高考,读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大学,两年前和那个女生结了婚,还给宋確发了请帖,他直接退回了。
秦莳说一句话眼泪就流下来:“他们怎么配啊!”
宋確抽出卫生纸给她擦眼泪:“不生气了。”
“以后我也不会允许他出现在我面前!”秦莳恨恨的,“再来我直接就把他打出去!”
宋確没赞同也没反对,一直给她擦眼泪,比起早前的气愤,现在看见秦莳为自己的事情哭泣,他更难受一点。
他劝:“以后不提他了。”
“不说了,”秦莳抱住他,“再也不说这些坏人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宋確蹭着她的脖子点头。
“可是好气啊我宋確,”秦莳松开他,实在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声音发抖,“你要是没有辍学,怎么也能读个职高考个专科大学什么的,说不一定我们能在一起,我们还能一起学习,做学霸情侣!”
“我肯定要让你好好学习啊!”
宋確的瞳孔抖了好几下,最后血丝快速增长,但还是边帮她擦眼泪边劝:“不想了不想了,现在我们就过好以后的每一天,生气伤身体。”
小镇(5)
秦莳在丝厂这边上的幼儿园和一小半的小学。
时隔好几年没来了,这里也没有几家人了。
那个剿丝厂还在,只是荒废得很,也没有人在上班了,颜冀对这种厂有股偏爱,回想起自己爸妈那一代:“我们那里不是丝厂,是砖厂,繁盛的时候烟囱里全是浓烟。”
他啧啧:“我出生没多久就没有那些烟囱了。”
秦莳点头:“我出生后没多久这个厂也没落了,然后爸妈就去北城打工了。”
宋確没多大概念,他们家很早就去了镇上,只是站在敞开的门口发表感叹:“所以说啊,进厂还是不行,有些厂会垮。”
颜冀最先爆笑。
厂会垮,但这里经历几年栽种的栀子花还在热气里蒸发出阵阵香,而且没人上下班采摘后,长得一簇一簇的。
秦莳那时候年纪很小,读幼儿园,每次都要赖着奶奶给妈妈送饭,门卫不允许进就站在外面挥手。
“后来我爸妈去北城后,我奶奶还在厂里干过一段时间呢,”秦莳在离铁门不远处站住脚,那里写着“公共浴室”两个字,指了指,“我只来过一次,有些妈妈带着自己的小孩来,还是男孩,我就再也不乐意来澡堂了。”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性别意识已经有了,深深的不适应。
颜冀吃惊:“我还以为只有北方才会有澡堂呢,以前南方宿舍也有啊?”
秦莳还真没怎么去过北方,更没有体验过北方那种澡堂子,但还是摇了摇头:“这里和北方的澡堂子可不一样,宿舍那边其实也没有洗澡的,这里没有澡池子,更没有搓澡师傅。”
颜冀拍他们的同时也拍花花草草,还拍掉了墙皮的白烟囱底,“啊?”了一声:“那不去公共浴室怎么洗澡。”
秦莳踩在高一阶的花坛上微微倾身看宋確:“厨房洗,烧了水拿桶兑水。”
颜冀:“……”
他当时还没什么概念,直到被秦莳带上了以前住过的宿舍,有许多人离开后门锁年久失修,推门就能看到狭窄的内景,虽然橱柜都贴了瓷砖,但他在破落里看到了曾经简居的生活,包括通达到每一户的走廊,真就是晚上睡熟孩子被抱跑了都发现不了。
有些厨房的窗户是坏的,只是用布挂着,他惊诧:“这样洗澡不怕啊?”
“怕啊,我小学六年级洗澡都怕听到小孩脚步声,”秦莳有点无奈,“那些木门是有门缝的,有些小孩会在门上看。”
宋確的拳头捏了捏:“他们也太不懂事了吧?”
“小孩对不同生理构造的人的好奇,”秦莳叹气,“不过我奶奶在门上和窗户上都拉了布,那些小孩见不着,光知道有人在洗澡。”
因为没有私人空间,内屋外屋门板都被拆开了,又和奶奶睡,那段儿时生活过着让她挺讨厌的,但是离开了,偶尔又会怀念,秦莳有时候还会做回到这边宿舍楼的梦,毕竟那时候也是玩伴做的时候。
要说颜冀走得多见得多,各个地方的烟囱都能评出个特点,姚颂和姚溢豪才是真没见过这些,他们对窄小的空间满是疑惑,对过道和邻居想通好奇,站在不高的砖砌栏杆便往下看,看到杂草繁盛的底楼平台。
秦莳提醒他们小心点:“我以前小时候,奶奶炸了酥肉放这个台子上,大人们聊天,我直接去拿肉吃,就整个一盆都碰楼下。”
小孩扭头“啊”,这个和小孩把一桌子饭掀了有什么区别?在姚家可是要挨打的。
宋確也转头问秦莳:“被打了吗?”
“没,”秦莳还挺骄傲,“我眼泪汪汪的问我奶奶,去楼下把它们都捡起来洗一洗还能吃吗?”
秦莳仰着脸,现在说起来一点都没有可怜兮兮样了,听着还有点搞笑。
宋確“啧”了一声:“要是我家,先打个几棍子,再说后事。”
颜冀:“那后来呢?酥肉就没有了吗?”
“有,”秦莳“嗐”了一下,“她又去弄了新的热的,大家吃得可开心了,没两天爷爷在这里做了个桌子,从此吃饭都在外边吃,也没出现把东西打翻到楼下的情况。”
宋確调侃:“这要是还能打翻,你多少是故意了,肯定挨打。”
姚颂和姚溢豪都笑起来,秦莳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看着楼下房子阻截光的剪影笑:“奶奶对我太包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