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脸上的不满表现得太明显,江父神色不悦,锁着眉宇,这个动作让他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
alpha的信息素分个高低,但在alpha父亲面前,血脉压制大于信息素压制。
江远帆对江父是惧怕的,江父控制欲强,姜父慈爱,两人的教育方式没有得到良好的结合,致使江远帆成了这副胆大却又懦弱的样子。
江远帆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江姜的手腕,提醒他注意表情。
江姜小时候对他很好,即便长大了也没有很嫉妒他,依旧带他一起玩耍,但两个父亲不让他们过多接触。
他想和哥哥在一起,只有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于是他多次偷偷摸摸地去找江姜,被发现后自己被姜父哄走,哥哥则被留下了挨骂。
那段时间他记在心里,所以之后亲兄弟多有疏远,他对江姜还是带着感激的。
江姜递给他一个眼神,安抚他,让他放心。
把公司老板送进去吃国家饭,让经纪人失业,不管什么咖位,和他有过接触的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两篇微博引起娱乐圈大洗牌,家里通网的还有谁不知道他的传奇故事?他死都死过一回了,走到现在全凭一腔孤勇。
他都敢卷裴知珩的钱跑了,怎么还会怕一个不配为人父的父亲。
江姜勾唇浅笑,无声地与他对峙。
裴知珩有句话还真说错了,他又不是圣父,怎么可能对谁都心软呢,只是过去这么久了,他懒得计较。
毕竟有十几年的恩情在,不喜欢他也没有把他抛弃,光凭这点,江姜就无法像对待其他人一般对待他们。
面对亲情,江姜束手无策。
江父:“你答应的事情什么时候完成?”
没有当上位者的命,却总想练成不怒自威的本领。
江姜不再是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人了,他身后有个裴知珩陪着,做事也比之前胆大。
江姜道:“帮不了,换一个,他才刚毕业没多久,事业还没有起步,不着急结婚,你要是着急,你就替他结去。”
不是江姜偏着江远帆,而是他早看那两个不靠谱的父亲不顺眼了,有些话想说出来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能说出来了。
之前想断绝关系是他人傻,刚重生,内心不强大经受的事情不多,现在久了,才发觉他那时想法的天真。
血缘关系在那放着呢,自立户口、断绝关系又怎么样,法律照样承认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该赡养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姜父平生最骄傲的就是找到江父这样小有成就的优秀alpha,还生了一个名牌大学的alpha,他以江姜进娱乐圈,在有钱人之间周旋为耻辱。
姜父看向不受喜爱的江姜,道:“你都二十三了,叛逆期还没有过?你听听你那说得像什么话!是能对父亲说出口的吗?”
因为现实逼迫,他打小循规蹈矩,他没有听从他们的意见在本地上大学,反而进了赚钱来的快的娱乐圈,自此在他们眼里,他成了叛逆期晚来的孩子。
归根结底,追溯本源,上辈子的噩梦其实来源了他们二人。
江姜淡然处之,“怎么不能说出口,我不是说了吗?难道你没有听到吗?你不仅听到了,还大声质问我了。我现在反悔了,这忙我不帮了,你们不是说你们认识的人多吗?那请去找他们,你们知道的,我指望不上。”
江姜转身离开,看不起他还用他的钱,也不嫌膈应。什么狗屁关系,工作丢了的这几年全靠他养,欠的钱他还,空有脑子徒有其表,人际关系早被他俩的奇葩行为用尽了,能有个人搭理他俩,都是对方心善不懂回绝。
这几年陆续给的钱不够还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江姜不顾他们的阻拦,出小区上了网约车。
打开计算机算账,一个月五千怕他们囔囔不认,那就假设一个月一万,一年就是十二万,十八年就是……二百一十六万。
他……给不起。
江姜果断收回决定,还好当时没有说出口,否则丢人的是他。
那时候他们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才五千,怎么会给他用这么多。
这钱还是不还了,当了十几年的出气筒外加行走的秀恩爱神器,这账也该抵消了。
江姜再次感叹他好坏。
江姜走得利索,负责拦住他们的江远帆吃了点苦,江远帆常年自困在家里的小房间,体型不像个alpha,身高是高,但体重轻,没有健康成长的江父力气大,被推一个踉跄。
宝贝儿子被亲亲老公推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江父不知道向着谁,当场纠结地哭了出来。
这是后来江远帆回消息时告诉他的。
江远帆沉默寡言,一天吐出十句话都是他真被逼急了,江姜相信江远帆不会乱说,才敢把半真半假,把恋爱的事情告诉他。
江远帆也答应不会乱说,但是他会乱跑乱问。
这叛逆期来得比他晚,他都以为这孩子没有叛逆期呢。
江姜无可奈何,又订了一份外卖,他不清楚这小子喜欢吃什么,问话都是随便,脾气比裴知珩难琢磨,江姜挑了一个符合大众口味的麻辣烫。
把外卖从外卖袋里拿出来,江姜朝坐在沙发上的江远帆招手,“不用我教你怎么吃吧?”
江远帆轻微摇头。
外卖有些漏油,江姜去洗手间冲了下手,回来看见江远帆弯腰驼背,沉默地挑着麻辣烫里的鸡胸肉。
小时候吃太多了,厌烦了。
他以为他喜欢吃呢。
江姜靠墙上,想道,都是枷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