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东急红了眼,这一刻他失去了平时沉稳老练的刑警素质,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白景聿耳朵里被刚才宋笑笑的尖叫声震得轰鸣,此时耳鸣严重根本听不清陶阳东在说些什么。他揉了揉耳朵皱着眉头看着他,勉强才能听清陶阳东的话。于是他沉思片刻终于幽幽道:“老陶,别忘了,我们是警察……”
“警察?是,我是警察……难道警察就活该舍己为人?”陶阳东苦着脸笑了,随后他抬起头朝着白景聿质问道:“白副,我不想死,我有错吗?”
白景聿冷冷道:“你没错,可是你刚才为什么想害它?”
“它?”
陶阳东一开始大概是没听懂白景聿指的是谁,不过在看到他有意识地护着胸前大衣底下某些东西的时候陶阳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他看看白景聿又看看宋寻,最终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他大概是不能理解白景聿为什么会护着一只鬼,而且把它看得那么重要。不过看起来一切都不太重要了,陶阳东突然叹了口气颓然道:“白副,我申请调去大队。”
“大队?为什么?大队杂事多,比你在支队忙多了。”白景聿道:“而且以你的资历,你马上可以在支队评级的,这对你退休以后的福利待遇有好处。”
“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有理由在支队继续待下去?最近各支队在重新调配人手,你就帮帮忙,让我去大队安生混到退休吧……”陶阳东面无表情道:“至于那个……”
陶阳东指指白景聿的胸口道:“我实在不明白……”
白景聿护着宋笑笑,“你不需要明白。”
陶阳东有一点失望,不过这个微妙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确实并没有这个资格去询问有关这个小鬼的任何细节,于是他终于放弃了追问。
白景聿道:“你想好了的话,我替你联系一下景江分局,他们那边缺一个会带队的老手。虽然辛苦一点,但起码有机会能做出点成绩来,不至于让你默默无闻退休。”
“好,谢谢。”陶阳东起身淡淡地道了一句,随后他朝白景聿微微欠身,转身默默离开档案室。
“走吧。”宋寻看着陶阳东离开的背影,转头看了一眼白景聿,“笑笑还好吗?”“还可以。”白景聿敞开风衣,把那团虚无的影子捉出来。宋寻看到小鬼缩成一团,就像个受了惊的刺猬,他忍不住想伸手抱它,却被白景聿闪身躲了过去。
“哎,挺沉的,我先替你抱着。”
白景聿说着又不由自主地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个动作他从刚才到现在已经重复了好几次。宋寻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景聿的不适,刚想询问什么,白景聿便主动道:“我没事,就是刚刚被小兔崽子的尖叫声炸了一下……现在耳鸣有点严重。啧,你刚刚一路赶过来费不少力气,现在感觉还好吧?”
“我没有那么弱。”宋寻沉声道,“倒是你的耳朵,没什么事的话一会儿跟我去趟医院,我给你做个检查。如果听力受损的话,后期很难恢复的。”
“又去医院?”白景聿惊了一下,他本想说不用了,不过回头看到宋寻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怕不答应他又要生气,委实不好意思拒绝,便腆着脸道:“行,宋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遵医嘱,行不?”
喷泉无名尸
临近下班,前来医院就诊的患者已经不多了。配药窗口前的人稀稀拉拉,一张单子从窗口递过来,正在里面和药剂师交流的严喆抬头看了一眼,窗口外站着的居然是宋寻。
与以往不同,此时的宋寻没穿白大褂,只一身便装t恤,看起来并不在正常坐班的状态。他朝严喆微微笑了笑,严喆这才一惊一乍反应过来。
“咦宋老师,你怎么自己来配药了?”严喆接过单子朝上面看了一眼,然后兀自露出奇怪的表情,“这药……?”
“给一个朋友配的。”宋寻好脾气地解释道:“怎么样,各个科室轮转了一圈了吧,以后想留在哪?”
“想留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严喆被强行打断了刚才的思路,一边在电脑上输单子一边愁着脸道:“不过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感觉如果继续留在急诊外科倒也还不错。”
宋寻笑了笑道:“不嫌我这忙?”
“主要是宋老师人好,这里的龚主任太凶了……”严喆半捂着嘴压低了声音道:“像灭绝师太一样天天折腾我们,是在是受不了啊。”
“嘴上没把门,当心身后有人。”宋寻笑了笑从严喆手里递过药道:“谢谢。”
“不客气宋老师。”严喆朝他挥了挥手,见宋寻拿着药离开大厅,直接朝门外走去。
医院外,白景聿的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宋寻很自然地拉开车门,见白景聿正在打电话,他便径自坐在副驾驶,然后把塑料袋里的药放在置物箱里安静等他。
宋笑笑默不作声地靠在车后座上,两只小短腿荡在座位下。见宋寻上车,宋笑笑兴奋地朝他挥挥手。
宋寻便朝它笑了笑道:“乖,一会就送你回家。”
一旁的白景聿此时正把手肘撑在车窗上,皱着眉头朝着电话里道:“景江分局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年前的爆炸案还没完全侦破,现在又来一个命案,他们涂队是不是不想管事儿了想直接躺平?刚才直接就把案子提交到了市局,搞得好像我必须得给他擦一屁股屎似的。”
电话对面的江明怀道:“你也体谅他一下,他确实也是干不动了。副队的位置一直空着,他一人顶俩做了这么久,又是个快退休的。上面找不到人接替他的活,只能就这么暂时撑着。顶多到年底,我再怎么着也给他调一个副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