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聿黑着脸从大楼门口拥挤的人群堆里挪出去,盯着那只被扔在空地上的黑包裹看了一会儿,嘴角抽了抽道:“确定是寄给我的?”
一旁的孟凡递了张条子给他道:“这是贴在那只箱子上的纸条,老王丢出去的时候把纸条扯下来了。”
白景聿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用圆珠笔端正地写着“白景聿收”几个字,字体看起来还挺娟秀。
不过既然对方选择把送给白景聿的箱子丢在了单位门卫室,肯定做好了白景聿万一正好不在单位的准备。
无论箱子里是定时炸弹还是遥控炸弹,能否正常爆炸的不定因素都太多了。就这么草率地把箱子鉴定为危险爆炸物,显然有些唐突。于是他朝着王从贵道:“老王,丢箱子的人长什么样你看到了么?”
“一、一溜烟跑……跑了。”王从贵道:“白副队,我听的可是千真万确,里面真的有倒计时的声音,您可千万别过去,一会儿它就要爆炸了!”
白景聿瞄了一眼包裹,满腹狐疑却碍着防暴队员已经到场,与其遣散了还不如便先由他们去排查然后再把王从贵教育一顿,好让他以后在刑侦支队的大院里工作能不能别一惊一乍。
刚才下楼时孟凡特地把白景聿的手机带下来,这会儿他打开屏幕随便看了一眼,一早上十八个未接来电和99+的未读微信让他分分钟忍不住想重新合上屏幕。
不过这其中夹杂着一条新年好的慰问,白景聿只匆匆往下浏览了一遍,差点把它错过了。
等重新看清的时候,某些人冷了一上午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看不太清的弧度。
宋寻:白警官新年好,伯母对昨天的礼物还满意吗?
白景聿:喜欢得很,今儿一大早就背着去和老姐们搓麻将去了。
宋寻(秒回):那就好[阳光]
白景聿原本还巴巴地想着给宋寻回些什么来再次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然而江明怀的呼入电话仿佛棒打鸳鸯催命鬼似地切入了屏幕,白景聿愤愤按下了接通键,不情不愿地“喂”了一声。
“……祖宗,你总算知道接电话了。”
江明怀的尾音拖得老长,很显然是等到了没脾气,白景聿知道江副局这人愤怒到极点就是冷静,于是本着新年不惹年兽的想法十分装乖地回了一句:“实在不好意思,一早上都在忙着查案呢。唉您是不知道这年底各部门都在消极怠工,前几日让工商那边提供点材料一个个都跟病猫似的给我拖时间。不过多亏江副局前几天送来的重要情报,我们忙了一上午刚查出点新的线索,我这不是正打算给您汇报呢。”
白景聿“嘿嘿”了两声,正打算借着公报私仇的机会编点其他部门搅屎棍子不配合调查的凄惨情节给江明怀告状,对面的江明怀突然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想跟你说,年前ktv老总那个养小鬼的案子你们最近两天歇一歇,先别往下查了……”
白景聿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案子出在景江的地界上,景江分局理因协同配合调查ktv那个案子。前几天他们分管的队长一大早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劝他们适可而止不要再深究。说如果再这样冒进的话,会有更多的人折在里面。分局那边的管事是新调任的,还摸不清楚这地头上的势力状况,一开始没理会这个电话,还派人去追踪号码,结果昨天晚上刚吃完单年夜饭路上就被人撞了,人现在还在icu。”
白景聿骂道:“我艹,还有没有王法了,撞人的抓到了吗?”
江明怀道:“抓到也没用,撞人的就一个开货车的大爷,前几年刚因为肇事逃逸进去过,这才出来没多久。家里穷得叮当响,也没老婆孩子。审了一晚上咬死说是自己开车困了,没钱赔,说大不了再进去蹲几年。”
白景聿:“…………”
江明怀:“这事儿内部暂时给压下来了,所以你们先别太冒进,真有什么万一,总不能让我们市局再搭进去一个……到时候就指不定是住icu这么简单了。”
白景聿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刚才叶谦说的“所有事物都停留在表象”这句话。
联想起整个案子之间千丝万缕又若即若离的联系,其中仿佛有一个很深的漩涡在不停地搅动着整个晏江的风云。
究竟是谁在操纵这场戏,白景聿心里一团乱麻。
于是他终于无奈地,默默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刚才白景聿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砸到王从贵脑袋上的这个匿名包裹会不会也是恐吓的一部分。
不过刚挂断电话他就看到不远处防暴队员朝这里打了个响指,随后为数不多的几个队员放下了拆弹装备,看起来危机已经解除。
于是白景聿走过去笑着朝对方打了个招呼:“辛苦了各位兄弟,里头是什么好东西?”
“白副队,你自己看吧。”领头的队员朝包裹指了指,白景聿顺势望去,发现里面躺着一块手表。
给我盯紧那个人!
“……小天才智能手表?!”
白景聿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皱着眉头等吃瓜的同事,和旁边那几个憋笑不成表情扭曲的防暴队队员。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恨不得马上把王从贵抓过来打一顿。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放寒假没事干整人玩?”白景聿举着手表在人群面前晃了晃,几个家里有孩子的队员纷纷表示这个锅自己不背。
然而话音刚落,手表突然又发出了“滴滴滴”的声音,王从贵整个人一缩,“嘿”了一声道:“就是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