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啊,快来看看我在教你unclelee写福字呢,你是不知道这里的洋人有多喜欢过春节,我昨天还看到邻居家那对白人老夫妻在大门口贴春联,也不知道他们看得懂那上面写的啥不——哎你在哪呢,今年也没回家?”
“妈,单位人手紧,我留在晏江过年了。”宋寻举起视频,对着镜头笑了笑:“您去国外一年多,没什么不适应吧?”
“哪能呀,这里吃穿不愁,而且你alice妹妹马上也要医学院毕业了,准备去你lee叔的医院实习。这里的技术比咱国内的先进,学习的机会挺难得。本来今年想让你也来,结果你总是不肯,哎……”宋妈低了低声音,悄悄问道:“那个……你们家老宋呢,他在国内还好吧……没打算再找个人一起过?”
“老爸今年被省医疗队派去援非了,要开春才回来。”宋寻道:“我在单位附近租了套公寓,老家的别墅雇了个阿姨每周去打扫一下,平时没别人住,一切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宋妈好像突然无形之间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哦”了一声:“怪不得过年不见你回去呢……唉你们家老宋就是太拼命,每年不是支援非洲就是支援西藏,一年到头搞公益慈善,在家的时候不是写论文就是去医学院给学生上课。就不见他什么时候对家里上心过……算了不提他了。我的寻啊,我和你unclelee一起给你账户里打了个大红包,你一个人在晏江好好过,钱不够找妈妈要,知道了吗?”
“妈,我的工资足够养活自己了。”宋寻把手机屏幕移开一点,正好可以让视频对面的人看到后面窗外的江景。
而屏幕的另一端,忙碌的一家子正在欢声笑语,不过宋寻始终觉得这份欢乐终究不属于他,于是他轻轻道了一声:“新年快乐,老妈。”
“新年快乐,儿子。”
话音刚落,身旁的乔言一把勾过宋寻的脖子,冲着他就嚷嚷道:“瞧我们的宋公子今年又有红包拿了,可把我这个过年还得往家里打钱的穷小子羡慕得要死。”
“少拿我寻开心。”宋寻挂了电话,把脖子上乔言的手推开,“你家那一大家子人,上有老下有小,怎么都比我这个回家冷清清的孤寡老人好了太多。”乔言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道:“你说你好歹算个富二代,又是医学世家,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把握住机会呢?明明有能力跟着你后爸一起出国,何必留在晏江这破地方……再不济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也在晏江安个家,怎么也好过一个人住公寓啊。”
对面的齐文静忍不住插嘴道:“老言,我说你个臭直男不懂就把嘴闭上,又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整天满大街盯着美女屁股看。我们寻哥志不在此,要不然靠他的条件,当年班花倒追三学期都没把他捞到手,气得我们班那几个小子好几次想把寻哥套麻袋打一顿。要不是后来我们班所有女生都彻底放弃了这颗树,哪还有你什么事儿?”
“行……你是学习委员,你说了算!”乔言朝齐文静挥了挥手,转头大舌头对着宋寻道:“我的寻、寻哥,就凭咱俩这交情,不管你喜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晏江这破地儿你要是找不着对象,我乔言回头给你介绍国外的……”
“人各有志,再说晏江哪里破了?”宋寻举起酒杯堵了他的嘴,故意扯开话题道:“要是破的话,我们在座的这些当年的医大精英为什么毕业了都不肯走,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地非得留在这工作?”
听宋寻说到这,乔言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下。宋寻敏锐地捕捉到了乔言的眼神,便有意地盯着他,“怎么了说得好好的突然板着脸?”
只见乔言闷了口酒,拍了拍宋寻的椅背幽幽道:“你说的没错,要不是那个臭小子野心太大,我们的聚会本来可以人更齐一点。”
宋寻手里夹着菜,假装听不懂乔言的话:“你在说谁?”
乔言冷着脸,“还能是谁,当然说我们那个舍长,沈殷。”
宋寻不动声色道:“确实是有几年没见他了,毕业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听说他去了一家私人实验室?”
乔言低声骂了一句道:“别提了,他已经消失快七八年了。家里人给他在派出所报了失踪,时间早就过了可以宣告死亡的最晚期限了。不过家里人一直不死心,所以户口到现在还荡着。”
“失踪?”宋寻有些意外,“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失踪?”
“听说是参加了一个外派的医学研究项目,好像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连着好几个人都失踪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前几年我遇到他爹妈随口问了两句,结果人家很忌讳谈这事儿,我就不多问了。”乔言道:“哎宋寻,我记得当年他也想推荐你去那家单位来着,工资还不低。你小子后来怎么没一起去?”
“他是推荐过我,不过我还是觉得还是留在公立医院更好些。毕竟家里有家训,学医就要怀着救死扶伤的……”
“唉得得得……打住!”乔言用力锤了一下宋寻的肩膀,“我就不该跟你这种富二代提钱,你丫根本就不靠那点工资吃饭!”
有关沈殷失踪的消息,乔言说者无心,宋寻听者有意。钟建国在电话里曾经跟他提到过废弃实验室里有过一张沈殷的工作照,他的失踪和这个项目有关系吗?
宋寻越来越觉得事情并没有他们已知的那么简单,于是他借口离开了包厢,给钟建国发了一条消息。消息发过去没过多久,钟建国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你确定他失踪很多年了?”电话里的钟建国似乎有些怀疑:“……有没有……再多问问别的什么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