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习惯性摸向枕边,往日温热的卡牌此刻只剩金属的冰凉。
他这才想起临睡前景斯言便已离开,就连身上原本浸湿的衣服也被他在临行前烘干。
连阙不禁暗自感叹,果然之前自己一番夸奖没有白费,景斯言也的确是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好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竟然是连阙进入十九狱以来第一次独眠。
不知道景斯言现在……
就在他沉吟之际,原本燥热的房间内忽然无孔不入般沁入阵阵阴冷,连阙知道这是十二点临近,该来的终于来了。
雨声被隔绝在窗外,无人走动的房间内地板发出阵阵潮湿鼓胀的吱呀声,在夜里宛如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紧闭的窗在这时突然被吹开,冷风伴着雨水灌进窗内,随着咔嗒的声响有什么东西踏过陈旧的地板攀上床沿。
就在黑影笼罩的一瞬间,连阙突然张开双眼,澄澈的目光中不见半分睡意。
原本覆在身上的棉被在他的手中一转,便牢牢将来者卷在了其中。
棉被遮蔽了那人的视线,在他愤怒地想将其扯下时,已被一脚踢出重重摔在地上。
房间的地板在那人的愤怒中如同汹涌的海浪,在阵阵地面晃荡与刺耳的尖叫声中,来者刚刚拨开蒙在头上的棉被,一根拐杖便冲着他横扫而来!
那人闪避不及,被这一棍结结实实敲在颈侧,坚硬的脖颈咔嚓一声断裂,整个人也随之跌撞在墙角。
枯瘦的身影不似真人,月光灰蒙之下连阙这才看清,这是一个满身脏污、腐化残破的木偶。
木偶与人等身等比,却只有一条腿,显然这就是老瘸子那具身体褪去了伪装的模样。
只是此刻它已经失去了生息,歪倒在一侧的墙边。
有了老瞎子的前车之鉴连阙并未掉以轻心,他就着手中的拐杖拨过木偶断裂的脖颈。
破损的木偶并未如之前一般快速恢复生机,如同从未有过生命一般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
失去了人皮的伪装,断口处平整的裂纹暴露在空气中,如他们这几日所拼木偶的碎块一般。
在老瞎子手中吃过一次亏,连阙刚刚的还击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手中的也正是自老瞎子那顺回的拐杖。
他们都是打不散的木偶,两人却能偷走对方的部件,因为这一点,连阙才想尝试用老瘸子身体一部分制作的拐杖能不能将他的零件彻底打散。
这根拐杖看起来似乎还算好用。
地上的木偶无声无息,翻涌的地板也随着他的静默而沉寂。
仿佛一切都已重归平静。
连阙将拐杖自木偶断裂的左颈移开,懒倦的神色未变,却再次向他的右侧颈部挥去!
就在他手中的拐杖即将落在木偶身上时,毫无生气的木偶突然一把攥住了拐杖,颈部断口处亦生长出一根根细丝,连接了断裂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