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如果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要因为那些事伤害莎莎!”
她的话像是让文森瑞面上的神色从惊愕转为狐疑,直至所有的神情都渐渐被贪婪与兴奋取代。
“我只是想用我的办法留住她。”文森瑞循循善诱道:“告诉我,她的那只脚被藏到了哪里……”
“不!那根本不是莎莎想要的,不要把她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被斩断的藤蔓依旧缠缚在莎莎身上,她的痛苦并没有因为脱离文森瑞的桎梏而减少半分,生机依旧在一点点自她的身体中流逝。
连阙趁乱接过莎莎后将她带到一边,这些藤蔓太过难缠,他干脆用匕首将藤蔓划开,那些被划断的藤蔓当即停下吸食的动作,转而愤怒地缠上连阙的手腕。
更是有一株藤蔓向着他手心未被妥善处理的伤口钻去。
“小心!”
冷肃而克制的声音第一次染上了一丝焦急,这声音连阙极为熟悉却并非来自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动作利落地攥紧缠缚上来的藤蔓,目光扫过依旧危机四伏的大厅。
刚刚的声音是——景斯言,在场的人却明显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景斯言在卡牌中的时候,其他人是无法听到他的话的?
那为什么每次景斯言想从卡片中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只是卡牌本身会隐隐发烫。
不过眼下连阙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些,他利落地切断藤蔓,一点点将钻进莎莎皮下的藤蔓连根拔除。
“不是她想要的?”文森瑞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嗤道:“你是知道莎莎一直有多想见我的,她说过,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才是她最快乐的日子,而你呢,你甚至连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都忘了。”
他说话时目光中的温柔不似作假,崔静的面色也随之变得愈加苍白。
连阙却在这时突兀地停下了动作。
忘记。
他的脑海中有一道声音悠悠响起,如同在深渊中的回响,遥远而熟悉——
【很简单的,我教你?这个东西叫做“傀”,抽出灵体的一部分记忆,就可以做出记忆中的人。】
【越是强大的恶灵,制作出的傀就越厉害,甚至可以用来束缚住残缺的灵体,那不就和普通的恶灵没什么区别了?】
【情感?怎么会有情感……恶灵制作傀,都是为了扔掉羁绊。】
【因为——】
“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咳出几口黑红浓稠的血水,又复说道:“她可是说过……‘最讨厌的就是妈妈了’。”
被扯落的藤蔓顽固地再次缠上连阙的手腕。
崔静的面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就在文森瑞话音将落的瞬间,几道带着尖刺的藤蔓已然洞穿了她的胸膛。
厉鬼痛彻心扉的嘶吼声传遍了公馆内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双目赤红,那只将文森瑞定在木柜之上的利爪终于如坚定了信念一般划破他的皮囊,径直刺入那颗依旧在搏动的心脏。
连阙按住疼痛欲裂的头,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缠打在一起的两人。
直到重伤的两人纷纷倒下,他们的厮杀,似乎没有真正的赢家。
“我……才是公馆的……主人……”
文森瑞暗色的血液浸染了整片地板,他看向那副高悬的壁画,痛苦而贪婪地伸出手:“我和莎莎……”
“只可惜,莎莎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玫瑰公馆【完】
连阙按住胀痛的太阳穴,他将那封燃了一半的信扔到文森瑞的面前,声音冰冷而凉薄:
“我一直觉得这间房子很奇怪,有机关结构的房间、木质家具、散落的玩具……还有这封信中提到的传统旅游节。”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违和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你房间和门外的木桌、还有那把锯子……整间房间最大的违和就是你。”
“你对成为一名绅士有太大的执念,以至于没有发现,这间房子的男主人曾是一名木匠。”
连阙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踩上文森瑞贪婪够向前方的那只手:“一位木匠的手,怎么会保养得这么好,甚至没有一丝薄茧。”
“不……”
文森瑞痛苦地欲再辩驳,连阙却打断了他的话:
“末世爆发时,房间的女主人去寻找离开已久的男主人,将年幼的孩子留给了机器人管家照顾。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这间公馆的吧?”
“莎莎没有见过父亲,甚至公馆内也没有他的任何照片。三四岁的孩子、没那么通人情世故的管家……你知道了这里的秘密,谎称自己就是离家的男主人。”
连阙说着,随着文森瑞的视线一同看向那幅巨大的肖像画。
“你、你根本就不是……”崔静靠坐在墙边,听到这里,她的眼底满是震惊与愤怒。在这一刻之前,她还曾不忍下杀手,害怕她的失手会让莎莎更加痛恨自己。
文森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在血泊中放声大笑:“谁让你们都这么好骗!”
“直到有一天,你察觉莎莎似乎发现了你的秘密。”
连阙的话让文森瑞唇边的笑意尽数褪去。
“秘密暴露让你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留在这个家中,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没有!!……我也不想伤害她的,但是她都知道了……她知道了我不是她的爸爸,也发现了我的秘密。”
文森瑞愤怒咆哮着:“……我只是想让她和我一样获得永生,但这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管家毁了!献祭中不能有残缺,那个恶心的机器,我唯独没有想到是他……我明明已经修改了程序,他却在我即将成功的时候把我引走,趁机砍下了莎莎的脚!如果没有他……如果莎莎什么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