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溪不是顽劣,而是不敢上学?”
周溪浅将脑袋搁在凌晋肩头,喃喃道:“晋哥,我十七了,连书都不会读,我真的不想去丢人。”
凌晋轻声道:“可小溪是当官的人了。”
周溪浅莫名看了凌晋一眼。
“不读书,往后吵不过那些儒生夫子怎么办?”
周溪浅刚要反驳,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朝臣指着他的鼻子骂,张口先师圣人,闭口礼义廉耻,满嘴引经据典,他也就听懂了一半。
凌晋道:“所以要读书,只有读了书,往后跟朝臣斗嘴,你肚子里才有东西骂回去。”
周溪浅瞅了凌晋一眼。
凌晋垂眸看他,“作什么?”
“前两日我被他们骂,你心疼啦?”
凌晋眼底带了一点笑意,“我不能心疼?”
周溪浅抿了一下唇,“那我读,你不要心疼。”
凌晋揉了揉他的头,“不用害怕,我陪你温一遍,明日就不露怯了。”
于是上学前的最后一日,周溪浅依然哪也没去,挑灯叫凌晋盯着读了一日的书。
第二日,朝堂恢复,周溪浅打着哈欠叫凌晋从榻上叫了起来,窝在凌晋怀中与凌晋骑马左摇右晃地进了宫。
凌晋去上朝,周溪浅去读书。
——凌昶体恤周溪浅辛苦,在学成之前,免了他的朝。
周溪浅叫内监引着来到宫中学堂,堂内已经坐着一个少年。
周溪浅拢共就这一位同窗,自然猜到了他的身份——凌昶的长子,凌曦。
凌曦与周溪浅相互见礼,周溪浅歪着头打量凌曦。
周溪浅知道凌曦比自己小上两岁,今年不过十五,却比自己高出半头,只是一张脸一团和气,像凌昶,一点也没有攻击性。
凌曦说起话来也斯斯文文,轻声轻气,“小溪兄。”
周溪浅回礼:“大皇子。”
两人第一日入学,都未取字,故而凌曦以名相称,他大抵觉得这样不合礼数,便趁夫子没来,悄声道:“今日我们第一日入学,夫子恐怕问我们想取什么字,小溪兄心里有想法了没?”
取字是大事,不亚于父母取名,于是周溪浅道:“我放学后问问晋哥。”
凌曦对周溪浅与凌晋的关系只是一知半解,微微一愣,才道:“小溪兄是在说四叔吗?”
周溪浅点了点头。
凌曦问:“取字也要争得四叔的意见吗?”
周溪浅认真道:“是呀。”
凌曦想追问,又觉唐突,乖觉地闭上了嘴。
书箱已被内监打开,将里面一应俱全地物件通通摆出,周溪浅见两人话尽,冲凌曦又行一礼,端端正正入了座。
没一会儿,夫子就从内堂走出来了。
周溪浅与凌曦连忙行礼。
夫子不敢深受,还了一礼,引经据典地聊了一通,叫两人翻开《尚书》。
周溪浅高高兴兴翻开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