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摇了摇头。
“之前我们商量好的说辞,不要说漏嘴。”
周溪浅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道:“那假如我真的说漏嘴了呢?”
凌晋声音泛冷,“那就把你抓起来。”
周溪浅撇了撇嘴,“吓唬人。”
凌晋移开眼,眼里带了一点笑意。他看向巍峨的城墙,“不会有危险,若真暴露了,我便言明身份,私藏人口之罪,还不足以让李廷囚困亲王,梁蔚也会在外带兵策应。”
周溪浅瞄了凌晋一眼,双目盈盈,似有话讲。
“怎么了?”凌晋偏头看他。
“晋哥,”少年声音倾羡,“你真厉害。”
凌晋从鼻息中发出一声轻笑,他转头看向城门,“周长史,也请你尽量不要说漏嘴,让我们能行动成功。”
“我不会的,”周溪浅认真地强调,“我在心里都练过好几遍了。”
城墙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高吊的吊桥再次落下,凌晋脸上的轻笑消失殆尽,他将周溪浅拽到身后,向前走了一步。
大门向内开阖到最大,城门内,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两鬓灰白,满面风霜,一身儒装,腰系玉带。他上前一步,踏出城门,向着凌晋的方向疾步行来。凌晋看了他片刻,将周溪浅从身后推到老者面前。
周溪浅有些胆怯地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老者,他下意识向凌晋身边躲去,老者却突然握住周溪浅的手,“孩子,你叫什么?”
那双手很大,很宽厚,像遒劲的老松,粗粝干燥,周溪浅垂下目,低声道:“爷爷,我叫周溪浅,我母亲叫祖萍。”
他感到那双苍老的手陡然收紧,紧接着,他听到老者喑哑沉缓的声音:“孩子,这么多年了,怎么才知道回家?”
周溪浅茫茫然抬起头,看到老者眼角深纹密布,洇出了湿意。
周溪浅与凌晋走进了白梨坞固若金汤的城门。
周溪浅站在门内,停住了。
坞内阡陌交通,耕田广袤。徐州大片荒芜的土地仿若在这里重新焕发了生机,一望无际的金黄麦浪随风摇荡,田间农作的人们时隐时现,吆喝应和的笑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富足的笑,这是周溪浅自踏上北方土地以来从未见过的富足景象。
想到城墙之外的千里芜草,人踪断绝,周溪浅感到有些恍惚。
凌晋无声站在他的身后。
金色麦田之前,停着一辆马车,李廷拉起周溪浅的手,“好孩子,坞内很大,跟爷爷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