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搬出来了?”见儿媳妇说得甚是自然,刘湘略诧异之余还有些啼笑皆非,“你还当他是小儿呢?”
“只要让他安心的,梅娘都做。”桌处到了,佩梅扶着婆母坐下,等婆母坐定,她朝婆母福了一记腰,道:“诩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刘氏看着朝她欠身的小娘子脸上眼底处那圈淡淡的青色,闻言眼眶不禁一红。
和诩儿在一起啊。
“你坐下,我不用你侍候。”刘氏说着眨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泪滴,拉着佩梅坐了下来。
“就让孩儿先侍候您。”佩梅没坐,婆母对她是真好,可宫中这么多眼睛看着,该有的礼数她不能少。
刘氏停了一停,没再??说劝她的话,而是把儿媳妇送到她手中的吃食悉然吃完。
佩梅煮了粥,还备了小菜蛋羹虾饺等佐食,婆母吃的不少,她服侍的皆吃完了,等到婆母进食的速度慢了,又叫了她坐下用膳,佩梅谢过恩,这才落坐,把桌上剩下的皆打扫进了肚中,吃了个干净。
“饿了?”太子妃看着她把最后一个虾饺都吃了,不禁面露慈笑,“这都是你做的?”
佩梅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回道:“是孩儿做的。”
见婆母微笑看着她,佩梅便又道:“孩儿从小就在自己母亲身边打下手,我娘亲擅厨艺,梅娘跟着她学了不少,不知母妃可用得惯?”
“用得惯,你母亲教了好孩子。”她欠亲家母不少。
刘氏想着归日的归宁,诩儿想必是不能陪着她去了,诩儿又生病之事,佩家一得到消息,又不知要怎地担心女儿,这都是她欠佩家的,刘氏脸上还带着笑,可心中一片苦涩,看在佩梅的眼里,就是婆母眼中的泪光在她眼睛里蒙了一层泪水结成的雾,惹人难过得很。
“母妃,等来日诩儿身子好了,等他能陪我回家省亲,到时候我就让我娘亲亲自做些吃食带进来给您尝尝,您说可好?”
“好。”刘湘心中一疼,她抹过眼边突然掉出来的眼泪,笑道:“那就有劳亲家母了,到时候我尝尝她的手艺。”
“欸。”佩梅朝她嫣然一笑。
次日,太孙妃归宁这日,佩家没有等来家里的小娘子和太孙姑爷,太子妃身边的女官前来了佩家,告知了他们太孙身子不适的事情。
佩家昨天其实就已经得到了一点风声了,佩老太爷关心过太孙的身子,得知无大碍,只要休养几天就能下床后,老太爷抚须道:“太孙身子无恙就好,梅娘回家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等太孙身子好了,抽个空陪她回来一次,把礼补齐了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小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我们佩家就住在都城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是,太子妃说了,等太孙身子一好,她就让太孙带着梅娘回来看家里人,给您和家里其他的长辈道歉。”周女史恭敬。
“太子妃客气了。”
佩家没为难人,说的都是客气话,临走前,周女史见到了太妃母的娘亲,一个面容端庄肃厉,看起来面相不好惹的中年妇人。
只见这妇人把手中的两个包袱交予她,很客气道:“这是家里原本要给她带进宫中的小东西,一时没做好没取回来,她兄长昨天才从订做处取回来,麻烦这位女大人帮老妇捎进去给我女儿。”
“夫人客气了,您叫我周女即好,要不然,叫我周大娘子也行。”周女史当不起这一声女大人,按过东西,恭恭敬敬和佩夫人道。
“好,那就劳烦你帮我带进去了。”佩康氏淡淡道。
佩家还留了周女史的饭,周女史没用,在交待后拿着佩家给太孙妃带的东西走了,等回了小凤栖宫,她朝太子妃禀道:“佩老太爷佩老夫人对奴婢很客气,还问候了太孙的身子,盼太孙赶紧好起来,说太孙身体好了有空再带太孙妃回去是一样的,奴婢没见到佩大官人,大官人上衙去了,不过奴婢见到了佩夫人,太孙妃的母亲也问候了太孙的身子,还让奴婢把说是没来得及给太孙妃的东西让奴婢捎进来给太孙妃,还给您备了一些回礼,说都是家里的寻常物,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您不要嫌弃。”
刘氏是让周女带了重礼过去的,收到回礼也不奇怪,只是看着那两个周女说是梅娘母亲给她的东西,半晌没有出声,末了她道:“给太孙妃送过去罢,这原本是她母亲给她归宁备的东西。”
女儿不回去,东西还给来了。
刘湘听说佩家就一个女儿,在家里极为得宠,那种得宠是读书有人教,女儿穿得比当娘亲的还要好,今日亲眼见到佩家夫人对女儿默默无声的牵挂,同为母亲,她懂那种牵肠挂肚无法诉说的感觉。
“是。”原来如此,周女史之前还以为真如佩夫人所说,这是没来得及给太孙妃的,听太子妃一言道破真相,她方才明白为何交给她包袱那一刹那间,那面容坚毅的佩夫人那眼睛里转瞬即逝的那一抹红所为何。
不能把备给女儿的东西亲手交给女儿,想来那位做母亲的夫人极其心里不好受罢。
顺安二十三年十二月初三,翼和殿。
佩梅从周女史手中接过了她母亲给她的东西,拆开一看,居然是一套和她曾经闺房里摆放的十二生肖。
新的十二生肖样子大了一些。
旧的那套是她十岁的时候,家人为她买来的,一直放在佩梅的梳妆台上,因着佩梅梳妆的时候时常摆弄,样子都有些旧了,佩梅本想带它们进宫,可想想就作罢了,留在了家里,她和她娘亲说把它们留在家里等她回家来看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