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被他这一眼看得背后一寒,肩膀都拱了起来,头低着看着地上,再无找小杨子茬的心情。
这厢小杨子看在眼里,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满脸愁容,可他心里那心肠因这一眼又冷了些许。
这欺善怕恶里的宫,就是太孙也比不过一个老太监的眼神令人害怕。
秦侍卫背着太孙到了小凤栖宫门口,就见太子妃已迎了出来,他把太孙放下,悄然退到了一行人的身后。
卫襄见到太子妃,肃厉的神情明显柔和了下来,见刘湘笑意吟吟朝他行礼,他快步上前扶住了她,道:“爱妃不必多礼。”
“您来了?”刘氏让他牵着她的手,顺带着他往里走,眼睛只带了她儿一眼就顺势转过了身子,朝卫襄温言道:“可用过晚膳了?”
“还没。”
“可有要紧事在身?要是暂且没的话,就在宫里用过再去忙正事罢。”
“也好。”卫襄颔首,回首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的卫诩一眼,回头与她道:“路上碰到诩儿了,我一想今天早上没空没来得及喝那碗儿媳妇茶,这便就过来了。”
“您有心了。”刘氏微微一笑,说着吩咐了身边的鲜嬢嬢,“嬢嬢去找一下太孙妃,我刚才让她去里面帮我找个东西,她应该在我房里。”
听到太子来了,身后还跟着她儿子,刘氐让儿媳妇去她寝宫里帮她找一条有梅花花纹的帕子,她则带着人去了门口迎人。
“是。”鲜嬢嬢应了话。
那厢她去了内宫太子妃的寝室,看到了帮太子妃找帕子的太孙妃,帕子正在太孙妃手上,可带太孙妃来的周女史却不在太孙妃身边。
鲜嬢嬢眼睛转了寝宫一圈,嘴里道:“太孙妃,太子妃叫您过去,太子到了。”
说罢,她没看到人,又道:“周女史呢?怎么不见了?”
佩梅浅浅一笑,道:“嬢嬢,我叫她去帮我做事去了。”
做事?鲜嬢嬢一顿,斟酌了一下方问道:“什么事啊?她是小凤栖宫的女官主掌,太子妃时不时有事找她。”
“就一点事情,我等会儿就跟母妃说。”佩梅朝她一笑,小心地把手中帕子又仔细叠了一叠,方才拿着往外走,“嬢嬢我们去罢,莫让父王和母妃等久了。”
这厢佩梅去了小凤栖宫前面见公公太子,那厢受了太子妃一拜的周女史抄小路双手捧着裙子往凤栖宫跑了几十丈,见头上戴的长钗来回动荡不停,她干脆拔了揣到了怀里,朝凤栖宫更快跑了过去。
她很快到了凤栖宫,正好碰到了要出门的丁女司。
“丁大人,下官有事要禀。”周女史一见到丁女司就拜了下去。
丁女司一看冷静自持的周女史居然没有了平时的自矜,忙扶起人,二话没说带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道:“可是急事?”
“是,也不是……”一想小凤栖宫那艰难的处境,周女史一时也是有些茫然,可太子妃和太孙妃让她过来就是为求一线生机的,周女史迅速把心头那丝茫然压了下去,低头与丁女司急急道:“不瞒姐姐说,奴婢是受了太子妃和太孙妃的嘱托,过来寻求皇后娘娘的帮忙的。”
太子妃听到太子来了,背后还跟着太孙,当时这传话的人是他们小凤栖宫的宫人,是远远看到太子他们过来了才过来禀告的,当时太子离他们也就十几丈远,太子妃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看了太孙妃一眼,然后让太孙妃去她殿内找条帕子。
周女史当时以为太子妃只是支开太孙妃避一避,好等太子过来后再叫出来见人,她万万没想到,一进娘娘的殿内,太孙妃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帕子,而是朝她弯下腰,道了一句:“求姐姐帮梅娘一个忙。”
她让周女史来凤栖宫问一问,这始央宫今天是去,还是不去。
周女??史便来了,这厢天都快黑了,她怕传回去的消息不及时,一路没停过脚。
好在老天没有绝了小凤栖宫的路,她刚到凤栖宫门口,就见到了内宫的第一女官,帮皇后娘娘处理内宫事务的丁女司大人。
“好了,我这就进去禀报。”丁女司拉着她到了皇后娘娘寝宫的门口,见同僚妆容全乱,连头发都不成形了,她扶了扶其头上的头发,见其散形了,干脆一手拉开迅速挽了个女官头的花样,拔出她头上的一根花钗帮其定住了头发,她这动作前后也就两个眨眼的工夫,话也刚说完不久,说罢她就转身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声响,便推开门进去了。
周女史很快被传了进去,不一会儿后,她又从凤栖宫出来,用比之前还快的速度跑向了小凤栖宫。
凤栖宫里,将将见过人的狄皇后坐了起来,朝替她梳头的丁女司道:“你说,我一天见他两次,他会不会把我轰出去?”
“陛下最是儒雅,不会。”丁女司替她梳着头,道。
狄皇后叹了一口气。
“倒是您等会儿要去太子妃宫里接人,太子要是还在,您就又得受委屈了。”丁女司似是没听到她的叹息声似地,接着往下道。
“对上就对上罢,卫襄这些年过得太顺了,他媳妇也好,我也好,这些年太依着他了,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女人他也没放在眼里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真当我们是死了……”狄皇后说了一通话,也有些疲倦了,她合上眼,缓缓道:“恐怕这次最让他愤怒的不是本宫了。”
而是他的太子妃。
刘湘现在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丝希望还来自始央宫,就是要了她那条命,她恐怕也会为着那一丝希望博上她的一切,包括她对卫襄强装出来的温顺,不会再任由卫襄对她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