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重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可不容易破防,但是让容易破防的人一闹——这留下和退场是不是一种政治表态?我只是来看场戏!走了可就真得罪雍王了!
这时候反而是汉臣李光地开口提醒说:“我等是奉圣命前来观戏……”
不错不错!重臣们如醍醐灌顶!臣谁也不站,臣就是老老实实听皇上话来办差的啊!
至于九爷撒泼,那谁知道别人看戏当乐子,他看戏直接照镜子。
八爷安安稳稳地坐着,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像方才他九弟没有大闹过一场似的。
十爷看看端坐的八哥,再看看快走出去的九哥,略一犹豫,站起身来。他从前排一领头,后排动摇的人就更动摇了,暗暗把椅子往后推。
“我劝九贝子先别走。”天上传来清朗的女声。
大人们一抬头,只见楼上一位贵人扶阑而立,正是今日宴会的主角西林觉罗侧福晋。
凌霄笑盈盈说:“这戏还没有演完,九贝子怎么就要走呢?”
胤禟已经得偿所愿,倒也不再做喊打喊杀的样子,仰头答道:“侧福晋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只盼你跟雍王爷情好日密,可千万别成了冷宫弃妇!”
冷宫弃妇?凌霄乐了,不劳操心,我见四爷第一面就永远解决这个问题了。
“九贝子别着急走,好歹把戏看完嘛。”凌霄不但不怼人,还好声好气地、饱含深意地劝他,“你现在走了,万一以后想起来后悔怎么办呢?”
胤禟这回都懒得再说话,抬脚出了大门。倒是八爷拉住了十爷,这位侧福晋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八爷是真想把戏看完,自然也要留个帮手。
凌霄做足了仁至义尽的政治姿态,也不在乎他走不走,扬声吩咐:“开戏!”
戏台大幕应声而开,上一幕的公堂换为下一幕的书房,胡琴重又响起来。
谢巡按在书房留下袁义士说话,戏楼二层九福晋缓缓起身。她没有与八福晋商议,也没有与四福晋告别,只是看了一眼同为董鄂氏的娘家堂姐三福晋,坚定地离座退场了。
凌霄也不在意,她坐到九福晋原本的位子上,挨着八福晋说话,笑嘻嘻问:“你说八贝勒怎么不走呢?”
八福晋冷静道:“你不是劝着不要走吗?”
凌霄点头,俨然点头:“不走是对的。”敢闹我的场子,我可留了一份大礼呢!
武宏再登台的时候观众们都惊呆了!
啊?不是已经首级挂衙前了吗?怎么复活了?!
可惜武宏只顾着和小弟们商量怎么告状收拾谢瑶环,没空理会观众们的疑问。
还是十六爷胤禄出声解释剧情说:“因为武宏求饶,谢巡按便只打了他四十大板。”
大人们:……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奇怪的人!
解释剧情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还在看台上的戏啊?!
大人们看着台上活蹦乱跳使坏的武宏,忍不住想,嗯,九爷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戏台上,花前月下,谢瑶环和袁郎君私定终身。
大人们:好好好,把人刺激过激了,你们开始谈情说爱了!你但凡早演一会儿也不能让九爷当场破防啊!
幕合再启,同样的公堂背景下,武三思和来俊臣展示将要逼供的刑具“玉女登梯”、“仙人献果”、“凤凰展翅”、“猿猴戴冠”。朝中虎狼要扑杀谢瑶环!
台下皇子臣子们忍不住心生恻然,好一个俊俏的美人,如何能遭受这样的重刑?从起初她就不该接皇帝巡按江南的谕旨!
这后院女眷便是蟒袍乌纱,又哪里得知官场的情理?又哪里知道这公子王孙等闲是杀不得的,杀了便要你偿命!
“忽听得堂上一声喊,”谢瑶环白衣、免冠、枷锁铁链,却仍是脊梁挺直,凛凛风骨,如松如柏,“来了我忠心报国谢瑶环!”
台下登时一静。
“自从奉旨出宫院,誓要与三吴百姓惩贪婪。打武宏,权贵皆丧胆,斩蔡贼,酷吏也心寒。明知道朝中必结怨,只要解万民愁,哪顾得一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