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柳姨娘想让自己儿子日后承袭爵位,便把矛头对准了老伯爷的另一位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忠勤伯,她的父亲温俭。
柳姨娘时常设计陷害于他,致使老伯爷对他越来越不喜,时常让人将他打板子打得皮开肉绽。
周姨娘不受宠,说不上话,亏得杨氏一直偷偷护着他,不然他未必有命活到今日。
九岁那年,周姨娘被柳姨娘暗中害死,他的处境愈加艰难,幸而杨氏将他收在身边养着。
杨氏见他性子沉稳,颇有才学,便请名师回来教学,又将他悉心教养长大。
所幸他也没有辜负期望,十八岁便中了进士。
之后杨氏又为他物色正妻人选,成功娶到了对他仕途有助力的永昌侯府嫡出二小姐崔氏。
这才让老伯爷对他另眼相看,最终决定让他承袭爵位。
当年他外放泉州与母亲相识,母亲正是因为看他才学渊博,刻苦勤政,性子沉稳,才被他所吸引。
这些事,她也是幼时从母亲口中得知。
母亲同她说,父亲正是因为儿时的经历,骨子里才极其贪恋权势,又好面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怕得罪岳家,才不敢在崔氏面前为她出头。
崔氏强势,当年好几次差点要了母亲的命,多亏了老夫人杨氏在背后暗中相助。
也因此,她是温芙现在在伯府唯一还比较能够平心静气去面对的人。
静安堂
老夫人住的地方比较清静,院里设有小佛堂,她平日里是个吃斋念佛的主,近些年来已很少外出,只待在院子里清修静养。
待通传过后,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冯嬷嬷便领着她进了屋。
甫一进门,便看到她坐在暖塌上,双目轻阖,手里捏着一串色泽古朴,圆润光滑的佛珠,正轻轻转动着。
“祖母安好。”温芙上前福身见礼。
杨氏听到声音,睁开双眼,慈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芙丫头来了,快,快过来坐。”
温芙依声过去坐在她身侧,看着这位年过半百,满头银发,眼神却依旧清明有神的老妇人道:“祖母看着精神很好,想来定是日日诵经念佛诚心所致,佛祖在庇佑您!”
老夫人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嘴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
温芙微微笑了笑。
母亲还在世时,杨氏常把她叫去她的院子玩,待她不错,她都记得。
杨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唉……你母亲,是个很好的孩子,端庄秀丽,知书达理,我与她十分处得来,若不是她出身差一些,我定要叫你父亲娶她做正妻的。”
谈到母亲,温芙垂眸不言,好一会儿才道:“都过去了,母亲在世时常对我说平日里多亏了祖母对我们多加照拂,温芙也时时记在心中,只盼祖母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杨氏一把握住她的手,面色慈蔼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我很欢喜,代表着你不生我这个老婆子的气了!说实话,当初那件事祖母也是被蒙在鼓里,都是被你那混账父亲骗了的。”
温芙手上一僵,默了片刻,回道:“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女知晓此事与您无关,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件事,自然是指一年前忠勤伯和崔氏下蛊之事。
裴珩平日里甚少去其他官员家中赴宴,为了确保他能前来,忠勤伯便想到了他的嫡母杨氏。
杨氏少时同国公府老夫人是闺中密友,两人交情匪浅,忠勤伯利用这层关系,便去请她出面去公府,以和老夫人叙旧的名义,几弯三绕地聊到她的孙儿裴珩,又顺带邀请他前去伯府。
于是,在国公府老夫人的吩咐下,裴珩便去了伯府赴宴。
温芙想起平日在国公府里,老夫人虽对她不甚热络,但时常会在二房夫人王氏讽刺她欺负她时护着她。
想来是因为杨氏这层关系的缘故
杨氏又道:“不瞒你说,那件事发生后,我去国公府同你祖母登门道歉,她刚开始十分生我的气,认为我是故意利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设计她孙儿,可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瞧,所幸她是个明事理的,我同她解释了好一番,多番保证,她才勉强信我,只是,经此一事,我俩的关系也大不如前了!”
她微微失落,叹气问她:“我那老姐姐,现如今可还好”
温芙回道:“祖母身子骨硬朗,一切安好。”
杨氏道:“好……那就好……”
不一会儿,她又握住温芙的手,语重心长道:“芙丫头,我听你父亲说你在国公府过得不如意,听祖母一句劝,事已至此,好好过日子罢,莫要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了,姑爷我也见过,一表人才,是个有担当的男子,绝对是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你莫要犯傻,不肯同他亲近,只要你一心一意待他,姑爷必然也会好好待你,我们女人在后宅讨生活本就不易,若是得不到夫君的半分喜爱,还要受其冷待,那这漫漫余生,该如何熬过去啊祖母说的,你可知晓”
温芙不动声色地轻轻抽回手,回道:“多谢祖母对孙女说这番话,孙女回去会好好想一想的,若没什么事,孙女就不打扰祖母歇息了!”
杨氏见她微有抵触,也不再强行劝解,只微笑道:“祖母就是说说,你若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便不听,无碍的,祖母老了,只盼着你们年轻人能好好的。”
“好了,我也累了,那你便退下吧!”
温芙淡笑点头,退下了!
刚走到垂柳门,却又听到杨氏身边的冯嬷嬷匆匆追来叫住她。
冯嬷嬷道:“姑娘,老祖宗特叫老奴来给您带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