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撑着发晕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掌柜的看我不舒服,让我回来歇会儿。”
钱小舟一看他娘难看的脸色,瞬间变了神色,“娘,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王大娘还想拒绝,可这次钱小舟异常坚定,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出了门,告诉韩昭一声,借了她家的板车,回家带着他娘,径直往宝清堂去。
孝顺儿问病宝清堂
宝清堂是安宁县最大的医馆,虽然诊金相比于其他家的医馆略微高一些,但坐堂大夫胡大夫医术高超,是有目共睹的。
王大娘坐在板车上,钱小舟稳稳地拉着板车,到了宝清堂门口才停下。
停好车,他搀扶起坐在板车上的王大娘下了车,正准备踏进医馆门,从里面忽然窜出来个人,险些撞着王大娘。
钱小舟有些恼火,侧了下身子,扶住他娘的胳膊,不满地嚷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不看人啊?”
撞人的男子一听这话也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嘿,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啊。
严二也是没想到,来医馆替他爹请个大夫也能碰到不想见到的人。
话说严记灯铺自从报名参加花灯节比赛之后,严掌柜就闭门潜心钻研,想为花灯大赛打造独一无二的花灯出来,这次中秋节的花灯就由严大带领着数名老工匠一起制作。
然而工匠们做出了一款又一款的花灯,严掌柜却始终不满意。
严大知道父亲精益求精。想稳坐安宁县花灯第一的名头,但这诸多挑剔,渐渐让他觉得父亲是在质疑自己的手艺,嫌隙渐生。
老爷子日日操劳,耗费心血,这些天就感到身体不适,家人劝他来医馆看大夫,他却两眼一瞪,怒道:
“我年轻的时候通宵做花灯,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意思是说,我老了,当不了家了吗?”
一番话指桑骂槐,让严大没了话,严二只能上门把大夫请回家。
安宁县医术最好的医馆就是宝清堂,严二就来了宝清堂把胡大夫的出外诊金交了,恭恭敬敬地请到家里。
现下胡大夫已经在马车上坐着了,严二刚踏出宝清堂的门槛,就遇到了钱小舟。
这几个月以来,钱小舟替韩昭出摊卖灯笼,严二已经见到了好几回,略一打听就知道这个小孩姓甚名谁。
没想到,韩昭一个小灯匠,竟然都开始收学徒了,严二不屑地想。
如今冷不丁地碰到,对方还一副恼火的样子,严二自然把对韩昭的新仇旧恨顺理成章地转嫁到了钱小舟身上,张口就嘲讽回怼道:
“呦,这不是那个韩家的小灯匠的小徒弟吗?怎么不跟着你那小师傅学做花灯,瞎跑出来溜达什么?撞着你大爷我,你赔得起吗?”
这恶人先告状的话语让钱小舟气愤不已,抬头挺胸,就要跟他较量一番,却被王大娘用力摁住了胳膊。
孤儿寡母多年,王大娘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这种纨绔呈口舌之强,可讨不到一点好处。
她虚弱地劝阻道:“小舟,我们进去找大夫吧。”
钱小舟被他娘按住,强制忍耐住怒火,但仍心有不甘,恶狠狠地回道:“韩昭哥做的花灯,比你们家的要好一千倍一万倍。你们就等着花灯大赛上认输讨饶吧!”
严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就凭你俩?做梦呢吧?你也不上去打听打听我们严记花灯是什么名号?”
钱小舟冷冷讽道:“你们家的花灯不过就是些死物,谁稀罕看!”说完,不再理他,紧紧闭上了嘴,扶着他娘就进了宝清堂。
严二被落在身后,反唇相机:“怎么?你们家的花灯就是活的?说什么天方夜谭呢?”
见人走远了,严二还不依不饶地在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什么死的活的,我看你老娘才是快要死的,你个晦气玩意儿!”
直到家仆来催他,说:“胡大夫在车上等着呢,少爷赶快走吧。”严二才一撩衣摆,离开了医馆。
钱小舟扶着他娘进了宝亲堂内室,一番询问才发现胡大夫就在方才离开了宝清堂。
他着急起来,央求掌柜的:“掌柜的,我娘她都病了好几日了,您给想想办法吧!”
掌柜的一看,王大娘病歪歪的倚在椅子上,面色焦黄,确实气色极差,忙安抚道:“小兄弟别着急,我们宝清堂不止胡大夫一个医生,许大夫也可以看病的,他是胡大夫的爱徒,跟着胡大夫已经学了好几年了,医治寻常病症不成问题的。”
钱小舟再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听掌柜的话。许大夫正在后院配药方,就被掌柜的请来了前堂坐诊。
他一身青灰色的衣衫,年纪比较轻,看上去就没有胡大夫那么医术高超、有经验的样子,钱小舟隐隐有些担心。
但是他诊脉问询也有模有样的,闭目点头,又一副深沉稳重,胸有成竹的样子,钱小舟犹疑的心就渐渐地放回肚子里。
许大夫问完病情略沉思,写了一幅药方,交给钱小舟,嘱咐道:“按这个方子,先抓七副药,每日煎服,病人不可劳累。七日之后,若病情好转,再来找我调整药方。”
钱小舟连忙接过药方,交给店里的小二配药去。
小二手脚麻利,一一取出每味药材,称重、分装、包扎好。
钱小舟交完诊金和药费,拎着一摞包好的药材,又对许大夫说了好些感谢的话,才领着他娘,又出了宝清堂的门。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