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由姬蘅唱出的歌谣,在子冉的脑中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并频繁浮现,让她头疼欲裂。
染着鲜血的青铜剑落在地,“阿冉。”姬蘅快步上前将子冉扶住,才发现她的身体很是寒凉。
“公子。”国相辛吾闻讯也赶了过来。
“相邦。”众人纷纷行礼。
然而当辛吾看到是姬蘅怀抱着子冉跪坐在地上时,脸上充满了震惊,但因为身份,他还是向姬蘅行了礼,“王后。”
姬蘅抱着子冉,并细心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片刻时间后,见王后并没有要将子冉交给他的意思,辛吾便开口道:“王后,请将长公子,交给臣吧。”
姬蘅并没有松手,她抱着子冉问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该是王后过问的。”辛吾回道,“况且今日是大王与王后的大喜之日,王后应该回到宫中才是。”
“我当然会回到宫中,但她是国君的儿子,我既然成为了国君的妻子,那么她也是我的子嗣,作为母亲,关爱自己的孩子,这难道也不可以吗?”姬蘅问道。
辛吾愣住,合袖弓腰道:“王后是公子的嫡母,当然可以。”
“但是公子的情况特殊,王后刚到燕国可能不知道。”辛吾又道,“况且宫外耳目众多。”
姬蘅并没有立即将子冉交出去,她并不清楚,子冉的舅舅,是否知道一切,“我能从宫中来此,自然是大王的意思,至于旁人的议论,与公子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呢?”
“王后如此挂念公子,是燕国的幸事。”辛吾说着好听的官话,“但公子封君之后,一直都是臣在照料。”
姬蘅于是便从辛吾的话中知道了答案,她扶着公子冉缓缓起身,辛吾便走上前,将公子冉梗抱起。
“当年公子入齐时,并未如此。”姬蘅看着辛吾怀中的子冉说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辛吾低头看了一眼外甥,并没有回答姬蘅的问话,对于这个齐国来的公主,不管曾经与子冉有何种交情,他都没有办法信任,并且将其视作敌人。
齐国公主将要扶持的,是齐女所生的太子,而辛吾将一切都压在了子冉的身上,辛氏的盛衰,与将来。
“公主,火要烧过来了。”辛吾离去后,姬蘅的贴身侍女青荷提醒道。
姬蘅看了一眼沦为火海的府邸,“有时候,当个疯子,都比常人要自在。”
“至少,不用再这样规矩,这样压抑,这样受困。”
姬蘅离开了火场,回到了冰冷的车架上,“回宫。”
就在回宫的路上,遇到了一匹快马,马背上跳下来一个与子冉年岁相近的年轻人,穿着燕国贵族的服饰。
“子由,拜见母后。”公子由见到王后车架,便猜测到了姬蘅的身份。
“公子由”灯笼的光照下,姬蘅细细打量着子由,“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是往云中君府邸的方向,臣知道,母后与云中君是旧相识。”子由回道。
“你和你的长兄,关系很好吗?”姬蘅问道。
子由摇了摇头,“那你是从何得知的?”姬蘅又问。
“兄长从齐国回来后,便向父王请令,要娶齐国公主为妻。”子由回道。
“原来如此。”姬蘅的神色,在子由回答之后有了轻微的变化。
“那她的疯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姬蘅又问道。
子由抬眼撇了王后左右的侍从,拱手回道:“兄长的疯症起于突然,这个,儿臣也不得知,父王身体不适,一直都是相邦在照料兄长,去年本已根治…”
通过子由的话,姬蘅再次确认了什么,燕国的长公子,与其母族捆绑在了一起,并且是在国君的支持下。
而她孤身入燕,单靠齐国安排在燕国朝堂的姬氏一族,根本无法站住脚跟。
“适才,我问他们时,一个个畏手畏脚不敢言语,公子倒是什么都敢说。”姬蘅说道,“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与长公子,也算是旧交,许是担心,我这个齐国来的公主有所图。”
“母后嫁入燕国,便为燕人,母后既然有问,我这个做儿子的,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答。”子由回道。
姬蘅听后,只是一笑,最后看了一眼公子由,便命左右动身启程。
“儿臣,恭送母后,”子由于车架侧弓腰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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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蘅回到宫中后,便听得了燕王病情加重的消息,今后恐怕都只能卧榻。
原本经过了长时间的修养,可以勉强支撑下地,但却因为公子冉这一闹,使得燕王彻底瘫在了榻上。
这个消息对于姬蘅而言,并不算是坏消息,因为燕王对她的防备,可以说是整个燕国最重的人。
在周礼与周王室的制约之下,她只要还是王后的身份,便能行驶一定的权力。
翌日
“姬于,见过王后。”上大夫姬于入宫,以上贺表的名义面见了燕国的王后。
“我阿姊究竟是怎么死的?”姬蘅阴冷着脸色,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问道,长姊的死讯传到齐国时,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悲伤,也没有过多询问,反而平静地接受了父亲为她安排的婚事,远嫁燕国。
但在她的心中,长姊对她幼年的照拂,早已经超过了她的母亲。
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平静之下的悲痛,是一颗仇恨之心,执念,随着过往的记忆浮现时,一点一点增深,她绝不相信,长姊的突然死亡,真的如讣告所言,只是病故。
她要真相,也要公正,要报仇,要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