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溪双眼迷离,呢喃着:“汤乐。”
“嗯?我在。”
许云溪潋滟双眸水旺熠熠,她紧抓着他的手臂,春山起伏,两人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什么,汤乐的动作缓了下来,看了眼许云溪的肩颈。
长久的喘息——
汤乐把氧气瓶拿过来套住许云溪的唇鼻,接着自己又拿来一个。
在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高原做剧烈运动,两个人都缺氧了,互相依靠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吸氧的呼呼声。
过了好半响。
许云溪把汤乐罩在她面前的氧气罩拿开,一字一顿地低声道:“汤!乐!”
“在。”
在他个大头鬼啊!
许云溪瞪着他,汤乐支着手肘,伸长胳膊去够湿纸巾,温柔地把她脖领处的湿黏擦去,又把车窗开开,将车内腥膻的味道散去。
“你这个大混蛋!”许云溪把被汤乐压着的衣服抽出来,拢着衣襟半坐起身。
汤乐黏黏糊糊地靠过来,给她整理好衣裳,拉上拉链,许云溪掐着汤乐的手臂肌肉,气呼呼:“你流氓!”
汤乐单肩依靠在车门,流里流气地看着她:“我流氓?刚才你爽的时候可不是用这种语气叫我的。”
许云溪抽动腿踢他了一脚。
“好了。”汤乐按住许云溪的脚踝,把自己的裤腰带系好后,拉着她下车,将她塞进副驾驶,还给她拿了个抱枕。
“我来开车。”汤乐说,在驾驶座把安全带系上。
许云溪把头偏过去不看他,一声不吭。汤乐捏了捏她的下巴,随即挂挡起步。
车里有卫星导航,跟着卫星定位走就行。
许云溪累惨了,本来还余气未消,结果几分钟后就忍不住昏昏欲睡,空调里的暖气一哄出来,熏的她舒舒服服地眯上了眼,半梦半醒间,汤乐抽出一只手与她紧紧相握。
车子最终停止在了一处山坡脚下。
汤乐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用牛粪架起来的火堆正在燃烧,旁边是黑色毡包,几个动作干练的汉子在围着火堆烤肉。
香味飘了进来,许云溪揉了揉眼睛,冷风吹进,她瞬间精神了,脸上微微一笑,推开车门下车,到后备箱里把水桶拎下来。
汤乐跟在她后面,狐疑地打量着她,又打量着向他走来的人,是一个穿着传统游牧服饰的壮汉,他对许云溪说:“怎么去了这么久?”
心中彷佛有个看不见的警铃在嗷嗷作响,汤乐阴刻的目光几乎要将来人凿穿一个洞来,直到许云溪开口:“是啊,今天……有些耽误了。”
“喔。”多吉恍然大悟地在汤乐和许云溪的身上看来看去。
许云溪解释道:“这是我刚巧遇到的一个……朋友。”
汤乐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几乎是一寸一寸地黑了下去,高原上的寒气都没有他身上这么足。
许云溪恍若未闻,继续道:“他是多吉,我们是偶然认识的,这些天我都跟他们一起在无人区牧羊。因为我有车比较方便,所以有空我都去打水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汤乐的面色依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些话落在他的耳朵里自动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许云溪这段时间一直都和这些男人在一起!
浓烈的情绪汹涌而来,汤乐默不作声地把手揣进裤兜,紧握成拳,克制着他翻滚的嫉妒与偏执。
“朋友啊,怎么称呼?一起吃烤羊,走。”多吉似
乎没察觉到微妙的变化,非常爽朗地招呼汤乐,然后一手拎一个水桶,率先走了。
汤乐抓住了许云溪的手腕,押着嗓音,冷沉问:“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和他们搅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安全?”
追妻四
许云溪看了眼多吉离开的背影,确定他不会听见他们的交谈,才说:“多吉一家是游牧民族,我来这边这么久,一直都是跟着他们到处去,不然在无人区这种地方很容易迷失方向。”
汤乐稍稍放下了心,只是男人那种可恶的占有欲没有停歇,他又追问。
“你刚刚说朋友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放开我!”许云溪甩开他,秀眉紧拧。
在川西呆的这段时间里,许云溪的形象与之前有很大不同,缺少精心打理的长发变得有些干燥,发尾打结。脸上不施粉黛,干净澄澈,与之前都市丽人的形象相距甚远。
“汤乐,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应该再纠缠我,朋友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许云溪拍了拍袖子,把手插进棉服的口袋里,像是草原上恣意潇洒的牧羊女孩。
“等明天天亮,你就赶紧回去吧。”说完,许云溪就小跑着走了。
汤乐阴沉沉地站在原地半响,眼眸都是许云溪越来越小的身影。他拉高冲锋衣链条,戴上帽子,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上,篝火的热浪将高原上的干冷破碎,跳跃的火光映入汤乐的瞳仁。
作为发达城市里的上位者,汤乐的一举一动都与在场的人有很大不同,气场凌冽,眼神刚毅沉冷,走动时肩膀和腿部都非常稳健,步伐自信由从容,彷佛携带着天然的掌控力。
围在篝火一圈的孩子和妇女们面面相觑,都在心中暗暗打量来人,男人们也互相看一眼,思忖对方是什么来头,最后是多吉打破沉默,主动上前搭话。
“朋友,一起吃啊,不要客气。云溪,来,这给你们。”多吉边说,边用匕首将羊排切下来递给许云溪。
几个穿着当地传统肥大藏袍的孩子围在篝火边缘嘻嘻哈哈,互相打闹,女孩子们透过火焰望着这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不懂他的脸上为什么没有高原红,穿的衣服也和他们不一样,还长得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