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织子猛地瞪大眼睛,既是为店长没开口说话,自己耳边却有店长的声音而吃惊,又为丈夫的第一个愿望而感动。
眼泪一瞬间就掉下来了。
“真好啊……”
“什么‘真好’?”坂本桥迷糊地问,没开口骂她笨。
“这场暴雨下的真好啊……”
坂本织子擦掉眼泪,将丈夫乱糟糟的衣领收拾好,“就算是丑丑的衣服,也要好好穿啊。”
“哼,我知道的,但这不是有你嘛!”
“哼,要你啰嗦——”
坂本夫妻同时对视。
“你怎么学我以前说话?”
“老公,你确实变了。”
四月一日君寻见状,轻轻笑了,提醒道:“出来的时候,我发现雨已经停了,不过以防万一,大门处我多放了一把伞,你们带走吧,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祝福。”
“哦对,还有晚上的宴会……”坂本桥拉着妻子往门外走。
坂本织子力气没他大,被拉着离开。
待客室的门悄然关起。
店长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眼前。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神秘的店长了。
离别前(1)
深夜。
被雨水洗涤过的世界格外清新干净,不过即使如此,夜空里星星也没几颗,倒是月亮挂在高空,露出了圆圆的脸。
四月一日君寻换了一套浅蓝的浴衣,肩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深色外套,左腿曲起托住手臂,右腿垂下,在高高的走廊边缘闲闲晃荡。
清爽的晚风徐徐吹过树林,沙沙作响,叶尖处的水珠被摇晃,落到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地,然后溅起一个个圆圆的涟漪。
四月一日君寻仰起头,数百年都是少年体型,因而纤长的脖子连男性的喉结都不太明显。
刚沐浴完,他没戴眼镜,因此面对客人时藏得严严实实的一金一蓝的异色眼眸便露了出来,仰头极目远眺,可以看到比高高的树梢还要悠邈、洁净的远方。
即使是深夜的远方,也有几盏灯长亮。
忽然,四月一日君寻长睫颤了颤,轻轻摩挲手中物件的动作一顿。
“又流血了……”
滴答滴答——
镜子破碎导致手指流血,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流血量。
然而在店里,“不正常”往往又是一种“正常”。
四月一日君寻垂下眼帘,感受不到疼痛般,静静看握着物件的手渐渐被血染红,不断流出的鲜血正顺着手指,一滴滴坠到地上。
让手受伤的“罪魁祸首”,正是下午坂本夫妻实现愿望而支付的代价——那面破碎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