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脏仍旧跳得很快,好像回到了他十几岁的时候,不用深思熟虑,一切由感情驱使,永远精力充沛热血上头。
郁李被卷的像个春卷放在一边,已经累得睡着了。
霍长风将先前晒得干燥清爽的床单被褥换上,将郁李剥出来塞进去,郁李被冰冷的被子冻得皱眉。
随即,便被温暖的怀抱牢牢裹住,被窝里很快重新变得暖烘烘。
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继续睡得天昏地暗。
霍长风只能雀跃的,一下又一下的吻他,亲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手掌包着他的手掌,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摸索,对上面的茧子熟记于心。摸着手背与小指复发的冻疮,在心里想着有没有什么有名的特效冻疮药,能够让他以后再也不复发。
最后,在温习完每一处痕迹,将手掌全部包在掌心里。
他亲着郁李的耳垂,小声说:“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郁李在睡梦中嗯唔哼了一声,回应似的。
霍长风愈发兴致勃勃:“早点遇见你,在我父母出事前,在学校就遇见你。我肯定会追你。”
想着十几岁的霍长风与十几岁的郁李偷偷早恋的场景,被自己的妄想逗笑了:“忘记你比我小。真可惜,我们做不了同学。”
他将脸埋进郁李茶棕色的柔软发丝中,轻轻蹭着:“郁李,我爱你。”
不要答应
新年后没几天,郁明志几人准备返工。
返工前,年轻人们约在一起,郁李不喝酒,郁明志几人抱着喝。
年纪最大的郁明志,说来也不过跟郁李同岁,已经是几人里的大哥了,带着些成年边缘的孩子南下打工。
他们喝醉了,郁明志搂着郁李絮絮叨叨的:“郁李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有出息……你打小就特犟,干什么都有始有终的,我妈最喜欢你了……大学肯定很好吧,你在大学肯定也是学习很好的那批。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
郁明志抱着郁李嗤嗤的笑:“你小时候没学上,每天都站在田埂下假装拔草,偷听我背诗,背乘法口诀表……真讨嫌啊,我喊了好多遍都不会背,你听我念两遍就全记住了,让我妈听见,那给我一顿揍。”
郁李记起那时候的事,笑着说:“因为你光用嘴喊,根本没用脑子记,当然会挨揍。”
郁明志小声叹气,扭头去看,确认他妈不在屋里,才说:“郁李我都不敢跟你说这话,我妈他们也不敢跟你说,但我还是想说,你去了海城,不要忘了我们。”
他眼睛通红,小声说:“你在海城好好过,但也别忘了咱们,成不?”
“去年你没回来过年,我上山给你爷爷奶奶清坟包的时候,心想你该不会这辈子都不回咱们这小地方了吧?”
“我妈说不回来才是好的,不回来就不回惦记,不会跟你亲爸妈离心。不然总惦记着咱们,你亲爸妈没准心里有疙瘩。我就想,哪儿有这种道理呢?你不是那样的人啊,我们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又不图你亲爸妈什么,只图你这个人而已,他们有什么好长疙瘩的……”
郁明志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全蹭在了郁李敞开露出的毛衣上。
饭桌上其他几个年轻人眼睛也红彤彤的,低着头不作声。
郁李反手抱住郁明志,说:“你说的都对,他们没什么好长疙瘩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呢,咱们才是亲人。”
郁李抹掉眼泪说:“有感情的才是亲人,没有感情的什么都不是。”
郁明志哭得脑袋缺氧,只听清了郁李说他们是亲人,更加情难自禁,后面的话什么都没听清。
二婶他们不在屋内,霍长风也不在。
天气晴朗,冬夜里墨蓝的天空有许多星星。
他们支了个炭火盆,在院子里坐着。
听见屋里郁明志嗷嗷的哭声,二婶翻了个白眼:“哦哟,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不嫌丢人哦。”
骂归骂,并没有进去收拾人的意思。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郁李小时候的事。
二叔笑着叹息:“还记得郁李这么点儿大的时候不?摔在后屋的坎里爬不起来,憋着声儿既不哭不喊人,手里还抓着给他奶奶摘的李子花,那个犟哟。”
二婶高兴得:“这孩子太要强了,小时候气性特别大,长得又白白净净漂亮得哟,谁见了都爱逗他。你记得他小时候最讨厌他三舅爷了不?老是逗孩子没个边界,给气哭过好多回哦。”
霍长风捧着热茶杯,没忍住笑了一声。
二婶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他小时候还说一辈子不跟他三舅爷说话了,再也不跟他好了,过半个月又屁颠颠的,给他编个蚂蚱就高兴得不得了,哈哈。”
霍长风摩挲着手中的热茶杯,热意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心底。
想到郁李在日记本里,用稚嫩的字体记仇。说不定记仇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被气出来的泪水。
好想见见小时候的郁李。
想从他一点儿大的时候,就认识他,好好养他。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不论是乖巧,还是发脾气,都想见到,拍下来。
霍长风想到郁李每去一个没见过的地方,总爱拍照片。
现在他格外的想问,二婶他们是否也存留了郁李小时候的照片。
霍长风这样想,便问了。
二婶摊手说:“那没有,他小时候哪儿有钱给拍照……哦对了,有他读书后的照片,我去给你找找啊。”
二婶一拍大腿,起身进屋。
不一会儿拿着个旧手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