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所谓的要债,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折辱。只是安子石没想到,容家竟然宁愿放弃唯一的儿子,也要保住那不值钱的尊严。
容家把房子和所有的田地都抵给了安子石。
衙门自是不能去的,因此即便再不甘心,安子石也只能放弃。不过好歹也算是达成了一半的目的,如今容家没了田地房产,在京城附近自然是待不下去了。
而且安子石只给了容家人三天时间,要他们离开搬走。
“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望着住了几十年的家,顾氏的眼泪就没有停过,眼中满是不舍,“当家的,我们不走好不好?”
她在这里过了半辈子了,舍不得这个家,更害怕未知。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里不是家?”容贵叹了口气,摇头道,“别哭了,赶快收拾东西吧。趁着天气还不算冷,早点出发。”
平日里,容贵多是让着顾氏。
但大事上,一旦决定了,便不会改变。更何况,如今他们房和地都没了,不走,又能怎么办呢?
顾氏虽然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可这心里实在是难受。
“可天地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顾氏在屋子里走动,看着家里的每一件东西,越看越难受,“只要不在京城附近就行,那我们就去隔壁府行吗?”
说着,她满怀期待的看向丈夫。
容贵顿了顿,半晌,却终是摇了头道:
“不行,既然要走,那就要离这远远的。”不等顾氏说话,他忽地看了容钰一眼。
须臾,沉声道:“我们去边关!”
“边关?不可!”
顾氏立刻反对,“那里离京城那般远,还经常打仗,又贫瘠荒芜,去了那里,我们还怎么过日子!”
闻言,容钰却是浑身一震,目光复杂的看向父亲。
“边关哪里有那么差?那戎国不是已经被打败了吗?”容贵说着,看向容钰,眸光似是微微亮了一瞬,“况且那里离京城远,无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从头开始的。”
“可那里贫苦得很!”顾氏依旧不满,“而且,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打起来了?”
容贵没理她,而是问容威,“威儿,你想去边关吗?”
“去!”
容威斩钉截铁的道。
半大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伤,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握拳道:“留在这里作甚?任别人欺负吗?边关再苦,不也养活了那么多的人?别人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好小子,有志气!”容贵闻言,有些欣慰的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见此,顾氏更是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阿钰,你呢?”
容家父子两人齐齐看向了容钰。
大周很大,他们能去的地方其实有很多,可为何要偏偏选择边关?无非是因为她罢了。看着父亲和幼弟,容钰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点着头,轻轻说了一句,“好。”
正因为明白,她更不能辜负他们的心
意。
“边关很好,我……”会护着你们的。
她本应这般说的,可耳边却又回响起父亲说得那些话,想到了那只在她头顶轻柔安抚的粗糙大手,想到了明明害怕,却硬是挡在她的面前干瘦背影。
容钰的心火慢慢燎原。
“天地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她重复着父亲曾说过的话,接着道,“我们一家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声音微哑,可每一个字她都说得极其清晰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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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