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使劲儿就听刺啦一声,袖子破了,气的他把手甩到一边,恰好疼痛再一次袭来,心中气闷更加,“呃啊——羽谯羽阅远,你个王八蛋——好痛啊——”
“啊?”抱着罐子刚进门的羽谯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夫人骂他。
结果颜月肃看到他愣住不禁怒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烧水!”
“哦哦哦。”羽谯被吼的脖子一缩,也不敢反驳,赶紧去烧水。
等火生起来之后,羽谯立马来到床边,看着疼的青筋暴露满头大汗的颜月肃,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夫人受苦了。”
颜月肃的火气莫名其妙的没有了,只剩下委屈和依恋,他蹭了蹭附在他脸上的手,委屈的眼睛都含了泪,“相公,我疼,我怕。”
“莫怕,夫人莫怕,相公在呢,相公陪着你。”羽谯握住颜月肃的手,一遍遍的抚摩安慰。
然而还没等两个人好好温存,要命的阵痛却是又袭来了,颜月肃疼的一下子咬破了嘴唇,鲜血流出染红了嘴唇的纹路,看的羽谯心抽疼。
“夫人莫要将自己咬坏了,咬我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疼。”这边说着就把手塞到了颜月肃的嘴边,顺便轻轻的擦拭了下唇上的鲜血。
“哪有不怕疼的,给我那块布咬着,将手拿回去。”颜月肃咬着牙摇摇头。
“哎呀,我不怕疼,夫人要是再伤着自己,为夫可要心疼死。”
哪成想羽谯也是个倔的,颜月肃现下无心也无力与他计较,只吩咐了一句,“你且去看看我宫口开的如何了。”
“哦。”羽谯得了吩咐便要去做,只不过他俯身到一半就僵在那了,声音有些弱怯,“那个,怎么看啊?”
“能怎么看,看看开了几指啊!”颜月肃被羽谯气到了,恨不能抬腿给他一脚。
“哦哦哦。”羽谯听闻这语气吓得缩了下脖子,将被子掀开却又傻眼了,这……几指是多少?那个是哪儿开?然而他没敢问。
许久不见人回应,颜月肃心中气恼烦躁,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怎么不说话,开了几指了?”
“这……大概是开了,开了……”
“磨磨唧唧的,到底开了多少有开到十指吗?”颜月肃这会儿被疼痛折磨的无甚耐心,只想给这磨叽的家伙来一下。
“啊?十指?”羽谯被吓到腿肚子都抽了,他颤抖着伸出手比了比,这双手可不小,若真是这般的十指,他失声惊叫道:“不可能开到十指的吧!这怎么可能!”
颜月肃也被羽谯这么一比划给吓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十指”到底是多少,要真是像羽谯比划的那样——就算是他自己的手,十指……也很吓人啊!
“这,这,我也不知道……”颜月肃突然觉得有点绝望,眼泪都溢出来了,什么都不知道,这要怎么生啊!
“霜儿!霜儿!好夫人莫哭,莫哭。”羽谯忙将人哄住,心中想想,只好咬牙骗他,道:“我们的孩子按照大夫吩咐,并未养的太大,现下产道已是开了那么久,想来应该能生,夫人平时多有做善事,上苍保佑,此胎定能安然产下。我的霜儿那么好,肯定能平安生出孩子,有相公陪着呢。”
此番话出,颜月肃心中略安,只是还未回话,一波比之前所有疼痛都要剧烈的宫缩猛然袭来,眼看又要咬到自己,羽谯却时机恰好的硬是把自己的胳膊给塞到了颜月肃嘴里。
颜月肃用力的咬着嘴里的血肉,心中却是被疼痛激起了狠劲儿,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宫口都开了,不如搏一下试着将孩子生出来,真生不出来是命,万一生出来了那不正好?
屏住气,按照先前大夫所说的方法,顺着疼痛发力,他憋着一口气,双手紧握,牙关也紧咬,身子不自觉的曲起向下使劲儿,当一口气用完了他才脱力的躺平大口呼吸。
他整个下半身都疼到麻木,也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终是不忍心再咬羽谯,就让他收回胳膊去盯着孩子如何出世,羽谯对此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只得撕下一片袖子给颜月肃咬着。
随着宫缩一阵一阵的使劲儿,颜月肃疼的喊都喊不出来,额角的青筋暴起多高,眼底也都是血丝,身上的薄被都快被他给攥烂了,一口银牙近乎给咬碎,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看着夫人遭罪的样子,羽谯心疼的直掉眼泪还不敢出声,一个大老爷们抽噎的好像要背过气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月肃只觉缓慢移动的孩子仿佛卡在了产道里,下身憋胀的要让他疯掉,他痛苦的拿头撞床,眼泪混着汗水打湿了头发,最后无法的只得发了狠的挺身使劲儿,薄被承受不住的被他撕裂了一处边角,裂帛响时,他的下身猛地一轻松。
与此同时羽谯激动的喊了起来:“头!头出来了!出来了!”
没等到回应他才发现颜月肃已经諵砜昏迷了,嘴唇干得起皮,咬着的布都沾了丝丝血迹,羽谯吓傻了,死瞪着眼睛,浑身抖的跟筛糠一样爬去去探颜月肃的鼻息。
见人还有气,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屏息,他苍白着嘴唇抱着颜月肃的脑袋,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来话。
“水……”
颜月肃气若游丝,又疼又累还浑身发冷,喉咙和嘴干的仿佛要冒出火来。
“等着,等着,水马上就来,马上就来!”羽谯听见却是惊喜的软着腿跛着脚的冲出去给他找水喝。
外头的火早就熄了,幸好架上的水已经烧开了,他顾不得烫的兑好给孩子和颜月肃用的热水,随便在屋脚拢了一捧干树叶扔进熄灭的火堆里,等火起来又丢了几块烂木头,刚要转身却发现火堆的一抹绿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