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老董的秘书有你们家的密码么?”
管晨晨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他为什么会知道?老董要拿什么东西都是送下楼的,也不会让人上来,公私分明的好吧,又不是私人助理,哪天人走了我们家还要特意因为他换个密码不成?”管晨晨说完反应过来,“栗黎知道你们家的?”
何止知道,她还能直接进来。
裴沛有天发烧没有去上班,吃完药睡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实在难受,就去洗了个澡,出来刚穿好衣服,门口传来密码锁打开的声音。裴沛以为是瞿西洲,正想去看看,球儿却没有像以往瞿西洲回来兴冲冲地一早等在门口,而是警惕的拦在她身前发出阵阵低吼。
开门的是栗黎。
她似乎也没有料到家里有人,但显然不是第一次在没人的时候单独过来了,栗黎反应很快的跟裴沛打了招呼,说瞿西洲有一份文件在书房里,麻烦她帮忙拿一下,自己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显得很有分寸。
裴沛不动声色地进了瞿西洲的书房,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最后是栗黎进来,熟练的打开第三个带锁的抽屉,并从书架上找到抽屉的钥匙,拿到了文件。
栗黎带着东西很快就走了,但裴沛在书房里站了很久。
不仅仅是隐私领域被人侵犯的感觉,原来这个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属于她自己,最起码,瞿西洲的书房里有带锁的抽屉,而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回想起栗黎离去时摇曳的身姿,裴沛想,她跟瞿西洲,在一起的时间确实不短了。
管晨晨听完,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但嘴上还是说:“瞿西洲不像是那种人,栗黎跟了他那么多年,知根知底,信得过也是正常的。”
裴沛知道,这样小的事情她这么敏感并不十分在理,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哽在心头刻上了似的怎么都挥之不去。
第二次是在瞿西洲的休息室,她发现了一条女人的连衣裙大大方方的放在床上。
黑色的裙子,上面绽满红色的花朵,说起来艳俗,但栗黎穿上的时候十分妩媚。
她很适合这样的风格,也有撑得起这条裙子的身材,能穿出跟别人不一样的视觉效果。裴沛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去想,栗黎的连衣裙会以一个合理的理由出现在瞿西洲私人的休息室,她默不作声的离开,事后也没有跟瞿西洲提起。
听到这管晨晨的眉心皱了起来,“床上有头发吗?”这种事管晨晨没有经验,只能从看过的电视剧来找找线索,但话一说口就意识到不合适,“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没注意,直接出来了。”裴沛喝了一口酒,她不想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检查。
没多长时间瞿西洲就动了一个胆结石的手术。
裴沛得到消息时,手术已经做完了。她急匆匆的请了假,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落地马不停蹄地奔去了医院。到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别人在,瞿西洲苍白着脸还在昏睡,上面布满的疲惫之色昭示着这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裴沛见到人的瞬间才踏实下来,她轻手轻脚坐到病床边,摸了摸瞿西洲冰凉的手想塞到被子里,却听到瞿西洲喃喃开口。
声音太小,听不清他说什么,裴沛贴近,清晰的听见他呢喃着说了两个字,栗黎。
那个时候裴沛没办法分辨是刚做完手术的瞿西洲手更凉还是自己的更冰。
是做梦吗?梦到了栗黎?
不远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护士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病房,“你和你爱人感情真好,忙前忙后的都是你一个人,等人醒过来,可得让他知道自己老婆多心疼他。”
然后是栗黎熟悉的声音,“都是应该的。”
栗黎被护士带着去食堂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另外一个小护士走进来,“还有一份需要签字,”抬头看见坐在病床边的裴沛,“他爱人不在啊,那等她回来让她去医生办公室签一下。”
裴沛的衣角不知道在哪里蹭的一片脏污,瞿西洲还在沉睡。
也许是麻醉的药力没过去也许是太累了,裴沛伸手摸了摸他冒出的青色胡茬,忽然感觉陌生了很多。
裴沛脑子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像被吹散了般渐渐淡去,抓都抓不住。
管晨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她的泼辣在这件事上没有发挥的余地。
“我知道,这些都是很小的事情,不值一提。严谨一些说,可以讲我小题大做,但晨晨,我三十岁了,不是二十出头荷尔蒙作祟的小女孩,对爱情充满了幻想。我跟瞿西洲早就过了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工作对我们的重要性要比彼此重要多的多,瞿西洲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关系渐渐疏远是一件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远了别人自然近。”
“你不能这么想,那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
“你知道什么叫潜移默化么?”
“啊?”
“如果瞿西洲现在手头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商量的人,会是栗黎,不会是我。”
“那是工作,又不是…”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要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很多,瞿西洲会逐渐去依赖,去信任,何况他们之间本就彼此信任。界限在慢慢的模糊,产生别的感情是早晚的事情。瞿西洲和栗黎不仅是工作伙伴,也是男人和女人。”
管晨晨心头微微酸涩。
“我累了,人生三分之一过去了,我永远都在争。以前我以为我的婚姻是唯一不需要竞争的事情,是礼物,是单纯的感情。到头来,都是一样的。所有的得到都有代价,我争不动了,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