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叙话,次日起晚。
所幸没有什么急事要做,慢悠悠吃朝食。容绪喜欢吃些汤汤水水,宝珠则钟意扎实些的,例如果仁蒸饼。
不多时,桑知毛毛躁躁地进来?问安。
今日宫人领月钱,桑知早盼着了,一早跑去尚宫局。谁知回来?路上遇见紫宸殿内侍,得?知早朝时有朝臣发难,弹劾皇后随意插手臣子家事。
宝珠一下紧张起来?,手里的蒸饼也不香了。
但观桑知神情,应不是坏消息。
果不其然?,桑知很快道来?:“圣上帮娘娘说话呢!”
小丫头一人饰二角,学人家说话倒是惟妙惟肖。
“待那些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完了,圣上才开口训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镇国?公府的几个男丁在仕途上毫无建树,好好的公府门?第怎么就落败成这样,原来?连孙子欺压孙媳都没有能力?管束!’大人们?噤若寒蝉。圣上又说皇后娘娘做的还不够,合该把张小公子押到京兆府去,按律责罚!”
虞令淮的反应在容绪意料之中,听罢,容绪又问了桑知几句。
可惜这小丫头只记得?最?精彩处,旁的一概说不上来?。
这厢,御书房内虞令淮大发雷霆,恨不得?当天就颁下敕令,修改律法?。
“秦时妻悍,夫殴治之,若折肢指、肤体,夫受耐刑;蜀汉时,夫殴妻,命兵卒一并掴妻,死刑。怎的到了大鄞,妻告夫,虽属实,仍须徒二年?窦卿,你给孤讲讲,我?大鄞女子较之秦汉,差在哪里,输在哪里,为何非得?受这徒刑不可?”
地衣上跪了一堆大人,其中那位被点到名字的窦姓大员诚惶诚恐起身行礼。
虞令淮却不耐听窦大人打磕巴,怒而拍案:“偌大的朝廷,没有一个说得?清楚话的人?”
至此,大官小吏心中都有一杆秤——陛下今日就跟那爆竹似的,一点就燃,逮谁炸谁。
硬捱着,捱至日上中天,多位朝臣才得?以告退。
待人都走空了,李严从门?口探出脑袋。
“陛下,现在传膳吗?”
虞令淮气?都被气?饱了,哪里还有闲肚子装饭食。
他?抬眼看了看,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直到埋首于政务,感觉口渴却发现手边没有现成能入口的茶水时,虞令淮终于回味过来?。
吴在福竟撂挑子了?!
虞令淮瞥了眼身旁低着头的小内侍,蓄意刁难道:“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要渴死孤?”
小内侍惶恐不已,圆溜溜的眼睛看看陛下,又看看书案上的茶盏,摸不着头脑。
但被陛下这么盯着,实也不好受。
于是小内侍端起茶盏,掐着嗓子极尽谄媚地说:“陛下请喝茶。”
虞令淮冷哼一声。
小内侍见陛下没有接茶盏的意思,心下忐忑不安,胡思乱想。
尔后,只见小内侍闭了闭眼,像是在鼓足勇气?赴死,两手高举茶盏,凑到虞令淮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