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高处,而他在低处。
她在睥睨,而他在仰望。
他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她字字句句都是刀子。
她没有一丝留恋,迎着鄢容的眸子,重重的将袖子抽出。
说是抽,更像是甩,想要把鄢容牵扯的桎梏狠狠甩开,甩的他再也不敢跟上来。
没有只字半语,却足以让鄢容望而却步。
虞清光片刻没有停顿,朝着偏室走去。
鄢容仍旧立在原地,仍旧抬手保持着一个姿势,良久,他抬起眸子,望向偏室的窗户。
两道纤细的剪影投在上头,似乎正在取鬓上的簪花。
外头没有灯盏,深夜如墨,鄢容身置无边夜色,唯独那房中灯火通明。
月光落在他身上,犹如霜降,那投过去视线,再也没有半分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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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光洗了把脸,坐在妆台前由着烟景为她梳头,鬓上的簪花都取了下来,青丝披散,她望着面前铜镜正在失神。
半晌,才听她问了一句:“今儿是什么时候了?”
烟景:“回小姐,再过两日便二月了。”
“二月……”
虞清光在心中算了一下日子,二月初九是春闱第一场考试,若是钟子盈明日便启程去上京,应当初五便能到京中,之后他再打理一下起居,时间应当是够的。
她记得明日也是她曾经与钟子盈当初约好奔赴上京的时间。
烟景知道虞清光问话并非毫无意义,便问了一句:“小姐,你有什么事么?”
虞清光道:“你明日,再抽空去打听一下,钟才子可是启程去上京了。”
钟子盈口头承诺她并不放心,她必须要见他做到。
烟景点了点头:“奴婢晓得。”
虞清光又在妆台前坐了会儿,正要起身,却听外头骤然响起一声闷雷,一道闪现劈下,哗啦啦的下起了雨。
隔着一扇窗,外头的雨声犹如豆粒,噼里啪啦的砸的极响。
虞清光正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
下雨了。
她抬起眸子,视线落在那扇窗户上。
烟景问道:“小姐,外头下雨了,我们回榻上歇息吧。”
虞清光并未应答,只是看着窗户,不知道是盯着窗纸,还是要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纸,望去外面。
而后虞清光低头,微微摊开手,看向自己的手心,有两个明显的月牙痕,那是她方才从鄢容手中抽出衣角时,自己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