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怀苏也一样。
这位前纨绔冲别人拨云撩雨的油嘴滑舌功夫在此刻集体出逃,活像被喂了哑药,搜肠刮肚地过了一番,挑拣出的句句不合时宜。
凌怀苏嘴唇动了动,一句话几乎顺势而出,他猛地咬住舌尖,在满口血腥味中逼迫自己把话咽了回去。
不……不可。
凌怀苏狠狠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
镜楚没想到自己也有一时脑热的一天,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然而毕竟是骑虎难下,只得强撑住表面的镇定。
每一秒沉默都被无限拉长出了僵持的意味。镜楚牙关紧咬,两颊绷出凌厉的线条,忐忑不安地等待判词之际,就感觉凌怀苏终于有了动作,另一只手轻柔地覆上他的手背,然后……四两拨千斤地拂开了他。
镜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听见凌怀苏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响起:“想不到死地这般厉害,连你都受了干扰。胆真是肥了,竟敢拿我开涮”
凌怀苏转过身,凤眼里已经端好了惯有的好整以暇,他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混不吝笑容,把自己拉扯回风流倜傥的形象,故作轻松道:“走吧,这次不和你计较。”
谁知台阶都递到脸上了,镜楚却没有就坡下驴的意思。
不同于凌怀苏,镜楚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倘若凌怀苏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不仅痛斥他有多荒谬,还失望于他暗自滋生的非分之想,兴许镜楚会“幡然悔悟”,彻底断了那些不安分的念想,从此不再纠缠,只默默守着他便好。
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可凌怀苏拐弯抹角的回避,反而给了镜楚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太了解这个人。如果这番话踩中了凌怀苏的底线,他必定不会收着,该翻脸就翻脸。
但凌怀苏没有动怒,没有鄙夷,连质问也不曾。如此这般,恰恰说明他是不抵触的,阻挠他的还有别的原因。
镜楚拽住凌怀苏的肩膀,双眼眨都不眨地盯视着对方,像是要明察秋毫地挖出他内心真实想法,不达目的不罢休:“你知道我并非戏言。”
棒槌似的一句话,把凌怀苏铺好的台阶一脚踹了个稀巴烂。
凌怀苏:“……”
无法无天了!
他挣开镜楚,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愣是没敢再对上镜楚的视线,同时在心里祈祷这不识好歹的家伙不要再得寸进尺。
好在这时有人解救了他。
陆祺的呼唤如及时雨降临,划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老大,你们人呢快来,有新发现了!”
镜楚朝那边扫了眼,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眼凌怀苏,抬步离开了。
凌怀苏这才如蒙大赦,跟了上去。
阵法空间里看似平坦,实则步步暗藏玄机,仿佛有看不见的物质阻隔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