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上次看你心情不好带你去看一眼,你还上头了?”吾穷一脸震惊,“为男人上头倒霉三年。”
踏马的。
“我就想看看他杀猪!看他手起刀落地杀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能心情好点儿,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手起刀落一刀两断的——算了你不懂!我突破金丹期就是在他的猪肉摊!他才是第一见证人!现在我光热了苟富贵勿相忘我不该通知他一声吗!”
“南扶光,”吾穷认真地问,“你有病吧?”
……
就像自家养的宠物有点奇怪的癖好,只要不是吃粑粑,你一脸嫌弃但是很难不怜爱地满足它。
吾穷嘟囔着“你们修仙入道的脑壳都坏掉了”无限诽谤中,她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带着双面镜去了趟猪肉摊。
此时凡尘间已是傍晚,一日里最炎热的时候。
双面镜中吾穷很是浪漫地给南扶光展现了一轮火红的落日,在余晖中,猪肉摊还是上一次看到它的样子,只是摊位后面没有站着熟悉的人,空无一人的摊位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猪肉摊旁边支起了一个馄饨摊,小小的摊位不过是一个生火炉上面架着一口熬着猪骨的汤锅,蹲在烧的正旺的炉火旁,男人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包馄饨。
大概还是热的,身上的浅蓝的短褂汗湿一半成了深蓝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粗糙的布料与修士道骨仙风的仙气相去甚远,却清晰地勾勒出那宽阔的肩与窄腰。
男人侧着身,高挺的鼻尖在面颊一侧落下了小片阴影,因为重复着单一包馄饨的动作,半瞌着眼好像要睡着了,随意束着的垂落一缕……
听见脚步声,那双几乎要闭上的眼总算是重新睁开,正巧那一缕乌落在眼前,遮住他眼中的懒散与闲适。
“唔?”
他出一声困惑的鼻音。
“别看我,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来。”
杀猪匠动了动唇,吾穷像是被坑过似的瞬间有点警惕地盯着他的唇,后者只是放松地微笑。
“哦,要馄饨吗?”
吾穷要了碗馄饨,顺手把双面镜塞给杀猪匠。
后者大概是没见过这东西,反正南扶光看见一只大手在镜面上摸来蹭去,半晌等她忍不住喊“别摸了”,才看见一张完整的俊脸出现在镜后。
隔着双面镜两人对视一眼,没来由的双双陷入沉默。
但并不像同宴几安对峙无言时那样让人心神烦躁,南扶光听见自己的心跳平缓,铿锵有力。
“仙子姐姐。”
终于还是对方打破了沉默,双面镜中,只见杀猪匠英俊的面容如常,与她打招呼,“怎么,上午走的匆忙,有东西落在小店了?”
那声音低沉磁性。
在宗门大殿上,被半个宗门的人盯着都巍然不动稳如山的南扶光此时此刻,没来由的又心跳加片刻——
她都忘记跟他计较那句“走的匆忙”。
“不。”南扶光在床上滚了滚,把脚塞到枕头下面,“上午吃了你的馄饨……”
“有一段时间了。”杀猪匠一扫脸上懒散,“现在跟我说有问题算讹人。”
“……我成功突入了金丹期。”
杀猪匠:“哦。”
南扶光:“嗯。”
杀猪匠:“金丹期很厉害?”
啊,凡人。
南扶光不得不把如今修仙界等级排序给他数了一遍,完了半期待半紧张地盯着镜子后面那人,还在猜他会不会也像宗门其他人那样震惊得要命,没想到对方却只是点点头,眉眼低垂,短暂笑了声。
“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个屁。
云天宗大师姐黑着脸一脚撩开踩着玩的枕头,一翻身坐起来:“我现在不是一般的厉害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她语落,清楚地听见不远处馄饨摊有传来吾穷呛着的声音。
在对面惊天动地咳嗽的背景音中,南扶光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在升温,那不可能没有带来血色的高涨,她只能缩着肩膀,躲进了窗幔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