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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父皇偏宠郭氏，因而母后在憎恶郭氏之余，又迁怒上了她的孩子。但谢澄从来没有恼恨过九弟弟。因为他从来都知道，父皇最爱的是他，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兄长，弟弟，无所谓生母是谁，都只是臣子而已。

若没有惜棠，他对九弟弟的感情，绝不会至于今日这般的地步。毕竟，他的确是个好的弟弟，好的臣子，但这点感情，是不足以支撑皇帝照拂他的后代的……谢澄冷淡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小树身上。

这个孩子像惜棠，并不像九弟弟，但他的神韵，却处处能看出九弟弟的影子。若单纯作为九弟弟的孩子，诸侯王的太子，他的侄子，作为皇帝，他不能保证他的一生是否可以永远幸运。但他偏偏生作了惜棠的孩子……谢澄冷峻的神情轻微一动，孩子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树的笑声，像是应和着忽然而来的轻风，有几点玉兰花瓣忽然掉落下来，落在了小树的脸上。小树哇哇叫着，还想去含住雪白的花瓣，谢澄的手指刚刚碰上那花瓣，耳边忽然响起惜棠惊慌地一声唤：&ldo;陛下！&rdo;

惜棠急急地走上前，皇帝淡淡地目光回望去，惜棠一下被噎住了声音。&ldo;您来了。&rdo;她小声地说。

谢澄嗯了一声，他收回了手，手中捻着的玉兰花瓣也随之掉落。惜棠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低下了头，讷讷地说：&ldo;小树没有烦扰到您吧……&rdo;

谢澄淡淡地问：&ldo;你说呢？&rdo;

惜棠攥着裙裾，不说话了。

&ldo;还愣愣站着做什么？&rdo;谢澄斥了她一声，&ldo;还不快与朕进去。&rdo;

惜棠连忙应了声。谢澄没有看她，大跨步就走了进去。惜棠叫来宫人，嘱咐他们照顾着小树，才跟着皇帝进去了。

惜棠来到内殿时，皇帝已经坐下，正微微闭着眼睛养神了。他的神情微有疲意，惜棠知道他近来很忙。她在皇帝的身边坐下，宫人们端来茶具，惜棠默不作声地沏着茶，皇帝忽然睁开眼睛，问了一句：&ldo;是哑巴了么？&rdo;

惜棠手猛的一抖，她放下了茶盏，更说不出话了。

好一会，她才说：&ldo;您心情不好……我不敢。&rdo;

&ldo;你有什么不敢的？&rdo;皇帝微微冷笑了一下，&ldo;方才叫朕，不是叫的挺大声的么？&rdo;

惜棠自知理亏，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躲避着皇帝灼然有神的目光，说：&ldo;是我的错……我误会您了。&rdo;

皇帝略微急促地呼吸了一下，盯着惜棠，不说话了。惜棠惶急地攥紧了手指，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能叫皇帝满意。或许她其实也知道，只要她再认一认错，撒一撒娇，皇帝就不会再为难她了。可出于很多很多的缘故，明明这次，的确是她误会了皇帝，可她却怎么都做不出来。

两人缄默了许久，还是谢澄先开口了。&ldo;罢了，&rdo;谢澄的声音仍有着淡淡的火气，&ldo;朕今日来，原也不是和你说这些。&rdo;

惜棠小声问：&ldo;您要与我说什么？&rdo;

&ldo;什么都尽是你问朕，&rdo;谢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ldo;是你伺候朕，还是朕伺候你？&rdo;

&ldo;……是我伺候您，&rdo;惜棠咬着唇瓣说，&ldo;您是要来与我说立后一事么？&rdo;

谢澄的声音冷冷的：&ldo;那你是如何想的？&rdo;

皇帝拿这个问题问她……皇帝是个多么冷酷的权力人物，还有人能比惜棠更清楚吗？惜棠还能怎么回答？她艰涩地张开了唇：&ldo;我是您的嫔妃，哪里可以言说此事，您……&rdo;

谢澄听到此处，已经不想再听了。&ldo;很好。&rdo;他霍然站了身，打断了惜棠的话，&ldo;王太尉家的女郎素有贤名，想来入主椒房以后，必然是能容得下你的。&rdo;

惜棠脸色一白，谢澄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冷落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皇帝都没有来后宫。

尽管惜棠心情郁抑，但在长姊和小树的陪伴下，还是能打起精神，勉强把日子过下去。私下里，长姊偷偷地劝她，要她主动去求见皇帝。但惜棠内心煎熬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去。久而久之，惜兰也不再劝了。

十几天过去，刚好是惜棠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惜棠把自己收拾妥当，带着三两宫人，就去了长乐宫。宫人远远瞧见了她，迎上来行了礼就问：&ldo;您是来向太后请安的吗？&rdo;

惜棠一怔，这是什么问题？她来长乐宫，自然是来和太后请安的……但瞧着宫人略略不自在的神情，就问：&ldo;可是太后有事？那我在外头候一候就是了。&rdo;

&ldo;太后正在和王太尉家的女郎说话，&rdo;宫人迟疑道，&ldo;还请您等一等，奴婢这就去和太后禀告。&rdo;

惜棠点了点头，说好。她站于檐下，仲夏的日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梧桐叶子，地上洒满了铜钱大小的光斑，惜棠静静看了一会，宫人就出来了，恭恭敬敬道：&ldo;夫人，太后唤您进去。&rdo;

惜棠谢过宫人，带着灵儿刚进入长信殿，就听见了太后与人说话的声音。灵儿迟疑地掀开了帘子，惜棠低垂着眉目走了进去，她一身白罗挑线裙儿，钗环并不见奢华，但弱柳扶风，步步生莲，自有股不一样的风度。她屈膝行了一礼：&ldo;太后娘娘，妾来给您请安。&rdo;

尹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倒也没为难她，和声唤了起，又叫她坐下。惜棠谢了恩，依言坐下，正想出言关怀太后，喉间忽然一股痒意，竟是低低咳嗽了起来，她拿帕子掩了掩面，对太后低低说了句：&ldo;妾失礼了。&rdo;

尹太后见了，没有责怪她，反而体贴了几句。惜棠轻声细语的，回着太后的话，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坐在太后右下方的女郎身上。那女郎肌肤凝雪，容颜秀美，秋水般粼粼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温婉美丽。注意到了惜棠的目光，连忙起身行礼道：&ldo;臣女王瑄，拜见夫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