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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惜棠并不是很信，但皇帝都这样说了，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皇帝端详着她，最后给她簪了根玛瑙金钗，才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上了玉辇。

长乐宫，尹太后早早地就起身了。

像往常一样，她用了早膳，在窗前站着消食，听宋媪讲着今日朝中的事务。原本神情还是平和的，忽然惊诧道：&ldo;陛下叫王骏去审讯汝南王？&rdo;

宋媪低低地应是。

尹太后的神情凝重起来。先前，申越状告汝南王谋反，朝中探查无果，仅仅削了汝南国两个县。原以为事情已了，但在一个月前，廷尉魏究却上言，汝南王曾欲杀前来治罪的中尉，在门客的劝谏下，才休了心思。

皇帝听了，勃然大怒，下令廷尉缉拿汝南王，汝南王欲反而休，现下人都已经到了长安。这谋反的事实，早已板上钉钉，谁去审讯，无非走个程序而已，皇帝却命了王骏去……尹太后问，&ldo;只有王骏么？&rdo;

宋媪道：&ldo;还有御史大夫司马公。&rdo;

果然是司马良。尹太后听到这里，就已经全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她微微叹息一声，想到了什么，又说了句：&ldo;晚些时候，你命人去丞相府传话，叫丞相切勿参与此事。&rdo;

宋媪自然是恭声应过。

尹太后于是不再说话了。她站于窗前，温暖的日光渐渐抚过她全身。时候不早了，火一样的日光下，密密麻麻的梧桐叶子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她忽然问了句：&ldo;都这么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来？&rdo;

太后说的是谁，宋媪心知肚明，她陪着小心道，&ldo;想来也快了。&rdo;

尹太后冷哼了一声，&ldo;昨夜皇帝去了披香殿，想来是因为侍奉皇帝，才误了时辰吧！&rdo;太后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满，&ldo;皇帝纵的她，一点都不懂规矩！&rdo;

这话有些重了，宋媪唯唯的，还在想如何应，忽然有一宫女掀帘而入，道，&ldo;禀太后，陛下与沈夫人来了。&rdo;

尹太后听闻人到了，神情缓和了些，反应过来了什么，忽然色变道，&ldo;皇帝也来了？&rdo;

宫人伏地应是。

&ldo;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迟来呢，原是为了等皇帝！&rdo;尹太后气恼之下，却也知道沈氏不能左右皇帝的意思，必然是皇帝自己要一同来的，心中更是憋闷，&ldo;皇帝是生怕我吃了她？&rdo;

左右神情徨徨的，都不敢应。宋媪出言问道：&ldo;那……还要夫人在外头等吗？&rdo;

按照尹太后本来的意思，是想给惜棠个下马威，叫她在殿外等上个一两时辰，给她立一立规矩，不要以为仗着皇帝独宠她，就可以在后宫肆无忌惮了。但皇帝都跟着来了……尹太后一声冷笑：&ldo;我还能叫皇帝多等？叫他们都进来罢！&rdo;

宫人得了命令，忙不迭地退下传话了。

上一次惜棠入长乐宫时，还是以臣妻的身份，跟在郭王太后身后，谨小慎微，一眼也不敢多瞧。这下却是牵着太后亲子的手，和天子一块进来了。惜棠脸上发烧，下意识要甩开皇帝的手，皇帝却握的更紧了，惜棠小小声地哀求他：&ldo;都到太后的宫里了……&rdo;

谢澄笑了笑，端详了会她哀求的神情，才不紧不慢地放开了手，惜棠大大松一口气，跟在皇帝身后，带着惶恐的心情等待着太后的到来。

等了约莫半柱香，都不见太后的影子。惜棠心中有些发急，谢澄就笑道：&ldo;先前就是朕来向母后请安，母后也要朕等上半个时辰的，&rdo;

惜棠瞅着皇帝，并不是很信。皇帝望着她秋水般的明眸，粉玉似的脸颊，心里痒痒的，很想上前亲一亲她。只是想着在母后的宫里……他微微一笑，忽然说：&ldo;你知道么？在长乐宫，是朕第二次见到你。&rdo;

惜棠一愣，她神情不自在起来：&ldo;我以为是在沧池……&rdo;

&ldo;对你来说是，于朕而言可不是。&rdo;谢澄的声音轻轻的，&ldo;那一日你跟随郭氏入宫谒见母后，朕和母后请了安，正回去的路上，听闻你来了，特意兜了回去，想要瞧你一眼。&rdo;

惜棠怔怔的：&ldo;我没瞧见陛下……&rdo;

&ldo;朕就远远望了你一眼，哪里能叫你瞧见了？&rdo;谢澄失笑，&ldo;不过你……还是与朕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rdo;

惜棠问：&ldo;陛下经常梦见我？&rdo;

&ldo;在初见你的当晚，&rdo;谢澄顿了顿说：&ldo;朕就梦到你了。&rdo;

惜棠听了，心中莫名惆怅起来。她略有些哀伤地笑了笑，正想应些什么，尹太后就已经收拾妥当，威凛凛地进来了。她拂了拂自己的裙摆，还没来得及坐下，皇帝就起身迎了母亲，望着太后笑道：&ldo;母后好气色！昨夜可是睡好了？&rdo;

尹太后睨了儿子一眼，脸色却是略微好些了，&ldo;瞧着仿佛很关怀哀家，&rdo;尹太后冷哼一声，宫人侍奉着她在榻上坐了，&ldo;平日怎么不见你多来？&rdo;

&ldo;朕是常来看母后，不是母后嫌烦，不愿意见朕么？&rdo;皇帝笑了笑说，&ldo;儿臣心里一直都有母后，这不就带着您的儿媳来请安了？&rdo;

儿媳？尹太后心里冷笑了下，沈氏一个妾妃，算她哪门子的儿媳！只可惜了她的侄女含真……尹太后心里如此想着，冷而利的目光就投向了站在皇帝身侧的惜棠。惜棠微微垂着首，神情恭谨，福身行了一礼道：&ldo;臣妾沈氏，拜见太后娘娘。&rdo;

尹太后冷眼望着，没有叫她起身。惜棠神色不变，仍旧很温驯地低着头。瞧着一旁皇帝的脸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只能唤了声起，惜棠谢过太后，才小心地在皇帝身侧坐下了。

&ldo;你既进了宫，过去的那些事，哀家就不与你提了。&rdo;尹太后抿了口茶道，&ldo;原本依着哀家的意思，是想与你个七子八子的位份，能入宫服侍皇帝，也就可以了。是皇帝爱重你，不仅把你接进了宫中，还予以了你夫人的高位，叫你脸上有光，不至于在宫外与人轻贱，你要记得皇帝的恩典，明白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