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紧紧拉上,光线被尽数隔绝,全然的黑与死一般的寂静。
床上的人深深陷在床中,纤薄的身体脱力的倚靠在床头,苍白细瘦的手挡住双目,眼前漫起大片大片的红,眼底的哀伤与悲戚浓重的化不开,与眼底的红混杂在一起,成了足以他溺毙的血海。
脆弱的脖颈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高高扬起,浓重的血腥味好似真的存在,无孔不入,牢牢包裹着他。
大量的血从oga后脑涌出来,漫到了他的脚边,仿佛下一刻也要让他流尽浑身的血。
祁泠早就失去了躲闪的力气,只能任由母亲的血一点一点侵占自己,毁灭自己。
“啪啦——”
很响亮刺耳的盘子打碎的声音,像是一双大手将无尽的黑暗与血海撕裂出一个大口,将祁泠从梦魇中解脱出来。
窗帘缓缓拉开,晨曦疏浅却明媚,为床上的男人度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他额发全湿,贴着寡白的脸,像是一块本已破碎却又强装着拼凑在一起的美玉。
只不过,拼装的手法实在简陋,裂痕与冰碎随处可见。
祁泠踉跄下床,干呕与胃部的抽搐让他难以直起腰。冰凉的水冲刷着他的面部,手压在台面上,指骨凸出,紧绷到近乎折断。
镜中的男人,眼眸充血,一片赤红,唇角被擦拭的破了皮,嘴唇却又是全白的,毫无血色。
实在是,狼狈丑陋。
同样的梦魇,数十年如一日,他隐约感受到,快了,很快他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用冷水洗了澡,刺骨的水流流过身体才能让他保持理智,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带着一身的寒气,走出了卧室。
刚刚唤醒他的盘子摔碎声又接连不断的想起几声,实在是动静太大。
一众佣人朝着厨房的位置跑,经过他,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行礼。
佣人们低低地垂着头,不敢与祁泠对视,如实开口,“好像是池小姐……那边……出了点事情。”
厨房此刻仍旧一阵兵荒马乱,致使一众仆佣,都挤在厨房帮池瑜收拾残局,谁也没有注意到祁泠的到来。
小alpha身上还穿着幼稚的小熊蓝色棉睡衣,脚上原本还套着一双毛茸茸的熊头拖鞋,此时,一只在她屁股下压着,另外一只就倒扣着躺在祁泠的脚边。
实在是一片狼藉。
不知道碎了多少盘子,瓷片碎的到处都是。
池瑜坐在地上,手里牢牢护着一个盘子,瓷碎片遍布在她身体各处,有细小的甚至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一群人围着她忙前忙后,不知道是先扶住还在摇摇欲坠的堆叠起来的盘子山,还是先把就在盘子山最前面的池瑜拉起来。
处在最危险地带的池瑜,还很有闲心的隔着一众人朝他亮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又有些因现在处境而窘迫的尴尬,“早啊,祁泠,睡得好吗?”
祁泠皱眉,没有理会她这纯属于缓解尴尬的清晨问候。
他弯下腰,先是将她的拖鞋拾起,放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