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慌抬手去拍他?的脸,先摸到?了一手的黏稠温热,不用去细闻其中甜腥,也知道是?血。
“江寒衣!江寒衣!”她厉声喊着他?的名字。
很久,才有模糊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主……上……”
虚弱得厉害。
长发?垂下来,覆在她半边脸上。她喉头蓦然哽了哽,觉得眼眶涌出一阵热意,但还没来得及从眼角滑落,便没入那柔软的长发?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有病是?吗?”她脱口而出。
那么?难听?的话,尾音颤抖得几乎失声。
她用力咬了咬牙,凶狠地重复:“是?不是?有病!”
身上的人没有动静。
好一会儿,才极轻地在她耳边笑了笑,连带着身子也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疼。声音软软的,很像讨饶:“主上,别训我了,好不好?”
“……”
姜长宁的泪水,终于?汹涌而下。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发?梢,都被打湿成?一缕缕,贴在她的颊上,发?间清香,在四周烟熏火燎的气息之间,分外清晰。
方才坍塌时,她是?抱着他?的。此刻一条手臂连同他?的身子一起,被房梁牢牢压住,动弹不得,倒也觉得安心。
她用另一只沾血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对不起。”
那人的声音里,还是?微微带笑:“主上别这样说?,是?我愿意的。”
顿了顿,又补:“横竖主上也打不过我。”
竟难得有一丝俏皮。
姜长宁摇了摇头,忍下喉间生疼:“不是?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挡不住话音里的颤抖:“我不该有私心,想救姜煜出来。早知道如此,我应该留她在火里烧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后悔了。”
至多是?皇位落进?萧玉书手里,对她赶尽杀绝,她拼死一搏罢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
废墟下,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抚过他?颊边。
“对不起,寒衣。”
废墟
她哭得很厉害,伏在她身上的人却开始笑。
轻轻的笑音,响起在她耳畔,一阵阵气流拂过她的耳廓,又暖,又有?些?痒。
“主上不?要胡说,”他?声?音里带着无奈,“这样的话,哪能往外说的?您还?直呼陛下大名了。外面都是人,要是被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姜长宁搂着他?,想说,随便吧。
和他?一起被埋在这一方废墟之下,她忽然觉得,什么大不?敬之罪也?好,谋夺皇位的大计也?罢,都没有?多么重要了。如果能平安出去,姜煜想要将她治罪,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