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会给来往行人挡道的地方。
院中极热闹,像是有下人在麻利地挪桌椅,有戏班子在闹哄哄地收锣鼓,也有宾客在大声谈笑着,称天公实在不作美,好在侯府安排周到。
但那些都与他无关。
他只闭着眼,咬紧了牙,用全副精力,去维持刀割般的左腿能够跪稳,而不至于再次扑倒在地。
那一场令众人担心许久的雨,终究是降下来了。
比寻常春日里的雨,要大,要急许多,伴随着天边传来的滚滚春雷,沉沉落在人心头。
他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浸透他的衣衫,和长发,顺着他鬓边的碎发流到他脸上,又顷刻间与满脸的雨水混作一处,辨不清彼此。
他也没有睁眼,只觉眼帘被打得湿漉漉的,雨珠隔着睫毛,还要往里面渗,大约睁了也是看不清。
宴席仍在继续,谈笑声、丝弦声,隔着雨幕模模糊糊,传进他耳朵里。
天地之间,好像也没有人还记得他。
他不知跪了多久,听见前方院中,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像是出来一个人。心里还道,怎的大雨夜里,还有人急着当差。
下一刻,却忽地被揽进一个怀抱。
较之在雨夜里淋了许久的他,那人的身上要干爽,也温暖许多。她不顾他满身雨水,强拉着他,向自己怀里按,伴随着说不上是焦急,还是气愤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雨夜
半个多时辰前。
侯府的前院里,仍是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那一场蓄着力的大雨,还不曾落下来,院中下人忙碌,宾客谈笑,一派喜气盈盈。
姜长宁不喜与旁人扎作一处,在角落寻了一个空,立在一丛花枝下,倒也自在。
白发的美人不知何时,走近她身旁,笑得温婉。
“殿下这些日子以来,与我们家小柳儿,处得可还融洽吗?”
她一愣,才想明白他说的是谁,顿时哭笑不得:“你倒来取笑本王。”
“上回未央宫也去了,掉脑袋的忙也帮了,我信口关心几句,殿下莫非还想将我治罪不成?”
水波似的目光,在晚来天色里,斜斜瞥向她。
姜长宁好笑地摇摇头。
一来,这烟罗先前的确仗义,为她出力不小。二来,她也多少知道,他就是那副性子,她不能奈他何。
于是只低声道:“别同我闹了,今日人多眼杂,前番的事,往后有空再说。”
又问:“唱戏的那些人,安排好了吗?”
“殿下若要唱得好,何苦来寻我春风楼,满京城的戏园子,扳着手指头也数不过来,岂不任挑?也是无须这般关照我的生意吧。”
烟罗打趣了她一句,才有几分正形:“都安排妥当了,平日在楼里,遇上好这一口的贵客,也是常唱的,必然不会砸了你的场子。”
“我放心你。让小倌们打足了精神,今日唱得好,晋阳侯府的赏钱定少不了,本王这里再添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