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运气怎的就这样差,好端端的,被拨来伺候这样一个人。
不成,改日得去求求主事的,若是这人不成器,被殿下厌弃了,可得想法子将他调回去,他才不要跟着这等样人,去受旁人冷眼呢。
心里这样盘算着,手上却不停,仍利索地翻看溪明送来的东西。
倏忽从中翻出一匹衣料。
珍珠白的,轻薄又柔软,直如天边云一般,底子压的暗云纹,若隐若现,又以丝线细绣了竹叶。清新雅致,正合这个时节穿。
随手就抖落出来,赞道:“真漂亮。”
江寒衣沉默到这一会儿,很高兴终于有了一个不那样难堪的话题,和气地接话:“这素缎是很好看。”
不料对面啧地一声,朝他翻翻眼睛。
“什么素缎呀,我的小爷,这是江南送来的雪缎,瞧着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可耗费人工了呢。穿在身上,又软又垂,走起路来可好看了。”
他抿了抿唇,不敢声响了。
就听那侍人翻看着布匹,兴致勃勃地说。
“这料子,去岁倒是有多的,殿下一高兴,拿来赏过下人。可惜我不得脸面,够不上份儿,屋里伺候的两位哥哥得了,做了袍子,我们转着圈儿地瞧,可羡慕了呢。”
这话,便是他再迟钝,也听明白了。
“你拿去吧,”他道,“裁了衣裳穿。”
侍人望望他,还不接话。
他还得诚恳地表明真心:“我当影卫久了,衣裳简便,易于活动就行,这样好的料子,我既不认识,穿着也不自在。我不用这些,真的。”
对面这才高兴了,喜滋滋地将衣料叠起来,抱在怀里,道:“那奴才便谢过公子的赏了。”
到这会儿,倒是正经称他一声公子了。但神情话音,也瞧不出有几分尊重。
江寒衣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事,他原本也不在意的。
他看得出,那侍人得了好处,也无心在他屋里多留,刚想道,这里也不需要人服侍,我一个人能行,你下去歇着吧。
却听屋外传来淡淡一个声音:“本王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让人欺负的?”
护腿
“主上?”
他一抬头,就见姜长宁正闲庭信步,从院中走来。手上拿了件什么东西,半掩在身后,他没有看清。
她面上甚至淡淡带着笑,但目中的光芒却是锐利的。在这阳春里,也让人乍然生寒。
“殿,殿下……”
那侍人方才还神气活现,不曾料到这一遭,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叩头。
“奴才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殿下开恩。”
姜长宁并不如何。
她甚至显得不怎么生气,走到跟前,竟很随和地蹲下身去。
那侍人都让她闹得愣了一愣,还当她是格外宽待,然后才看清,她只是伸手从他怀中,将那匹衣料扯了过去,轻轻掸了一掸,放回桌上。
“新料子,弄脏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