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眼又不免唏嘘。
他只是个少年。甚至由于常年关在一方天地里受训,还是个见识不如常人广的少年。
可他为了尽忠职守,几乎死在薛府的地牢里。
也是难得。
思及此处,神色不免有些沉重。
少年又误会了,咬了咬下唇,局促不安地望着她:“属下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什么呀,也不知道胆子究竟算大还是算小。
一天天的,既十分敢说,又诚惶诚恐,她光治他的毛病都嫌不够。
她面对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忽地就有些想与他逗趣。
“嗯,是错了。”
“对不起,主上,我……”
“你知道,想管本王,是什么意思吗?”
她在对方错愕的目光里,俯身过去,凑近他的耳畔,用气声低语了几句。呼吸又轻又暖,全扑在他的耳廓上。
下一刻,少年飞快向后仰身退开,满脸绯红。
“属下不敢有那个意思。”
躲得太急,忘了身上有伤,冷不防牵动了哪一处,嘶地一声,皱起眉来。
姜长宁突然有些后悔了。
“别动,与你玩笑的。”
她伸手按住他肩膀,迫使他乖乖倚靠回床头的软枕上。
“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还那么活泛。你再这样,往后都不和你说笑话了。”
少年连忙点点头,一动都不敢动,当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乖巧又好骗,被人促狭摆了一道,还不自知。
姜长宁看看他的模样,在外与一群老狐狸周旋了半日,绷得紧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下来。竟有一种不知何来的安心。
在疲惫的促使下,一伸懒腰,顺势就躺了下来。歪在床上那人的身侧,很没有个正形。
倒把他吓了一跳。
“主上?”
“嘘——”
她半合着眼,将手指在唇上轻轻一竖。
“我累死了,让我歇一会儿。”
“好……好。”
小影卫眨了眨睫毛,极轻声地应。
不知是顾着主仆礼数,还是男女大防,身子半点不敢挨着她,但犹记着她方才那一句“别动”的威胁,又不敢躲。
只浑身僵硬着,绷得笔笔直,像一根木头。
姜长宁觉察出来了,但实在太累,不想动弹,也不想开口。
过一会儿,这人稍许放松下来一些了,像是逐渐适应了她这种不合礼数的举动。她感到软软的呼吸,落在她的前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