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看姜长宁一眼,口中低念了一句佛,垂眸盯着脚下青砖。
“齐王殿下与陛下乃是手足,臣百般不愿猜忌齐王。然为陛下安危计,为我朝国祚计,若是齐王殿下不能解释一二,只怕难以服众。”
殿中一时极安静。
连宫人手中轻摇的罗扇,掀起的微微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年近半百的帝王眯起眼来,仔细端详她的幼妹。
“老七,你说呢?”
姜长宁在满殿如针的目光注视下,沉默了片刻,讪讪笑了一笑。
“太师所提的男子,他在薛将军府中究竟如何行事,臣妹的确不知。”
“齐王这是要撇清干系不成?”
“将军误会了。”
她转向仿佛终于寻到了她的破绽,虎视眈眈,想要将她扑食的薛晏月,忽地勾起唇角,笑得似乎苦涩,又似乎怨愤。
“本王的心上人,被你夺去,藏在府中,一晃便是年余。他在你府上,做过哪些事,受过什么苦楚,本王又能如何知道。”
“……你血口喷人!”
薛晏月被气得勃然作色,也不顾是在御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还是管事宫女轻咳了一声:“将军不要错了规矩。”
于是少不得硬忍下来,只气得脸红脖子粗,急着向帝王辩白。
“陛下明鉴,臣何时做过那等丑事,岂不滑天下之大稽。您切莫听她胡言乱语,那分明就是她派来的细作、影卫,她不但怀有狼子野心,如今还混淆圣听,陛下可不要上她的当!”
一介武人,越激动,越乱方寸。
座上之人似是让她嚷得头疼,不耐烦地皱起眉,抬手按了按额角。
一旁立刻有机灵的侍人,取出薄荷膏来,以小银签子挑在手上,又细细替她按揉太阳穴,口中柔声道:“陛下不要动气,小心损了仙元。”
帝王应了一声,倚靠在他怀里,顺带着在他敞得未免过低的前襟上,将手摸了一把。
此情此景,殿中众人纷纷垂首,作眼观鼻、鼻观心之状。
薛晏月不是个机灵的人,被这一幕堵得瞠目结舌。萧玉书睨她一眼,以目光示意,不可再造次。
姜长宁仰头望着那神色昏沉,仿佛对眼前诸事皆不关心的人。
过了半晌,见她眉头稍松,才轻声开口。
“陛下,薛将军身上的职责干系重大,太师要疑我,当殿责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既是撇开了脸面,闹到陛下面前断案子,总也得准许臣妹替自己辩解几句,不然岂不是天下第一冤枉人了。”
“你说来听听。”
“臣妹今日心急火燎,闯入薛将军府上,将人亲手抱了出来,情急之下,是何情状,薛府随意一人,皆能目睹。若为一个低贱影卫,何苦做到如此地步。”
她抬头,笑得有些苦。
“臣妹虽平日里荒诞不经,但也没有到了这个份上吧。”
她道:“皇姐。”
她的皇姐倚在侍人的怀里,垂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