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玉乖乖地跪下,但纪子西仍挺直着脊背站着,脸上是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说着,土可杀不可辱。
神女优雅地伸出手指向拒不配合的纪子西,绑在他身上的金色锁链猛地紧缩起来。
纪子西一声闷哼,将痛苦紧紧锁在了牙关后。
“骨头那么硬吗?”神女轻蔑的挑了挑眉,手指更大幅度地勾了勾。
纪子西脖颈上的青筋毕露,面色紫红眼球充血。
“夫人”
有苏玉开口刚说两个字,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刚烈神力给拍飞出去,随即吐出一口血,本就强弩之末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你最好将这两个字永远烂在肚子里,我是九重天的九尾神女,不是什么你可以挥之即来的阿猫阿狗!”
神女十分生气,宫殿角落的祥云纷纷蜷成一团,不敢造次。
有苏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尝着舌尖上的甜味儿,低下了头颅苦笑道:“是,神女殿下。”
那边神女终于停止了对纪子西的折磨,他好似妥协了似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高高在上的神女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交给大帝吗?”
纪子西呛咳了好几下才沙哑地说:“我是叛徒,能让神女留下我,想必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神女放下手,优雅地往后一靠:“哦?那你说说,我想要的是什么?”
纪子西没有思索很长时间,便沉吟道:“我的忠诚。”
神女听后一下没憋住,嗤笑出声,纪子西惊诧地抬头看去。
“你真是可爱呢,蠢得可爱。”神女露出愚弄过后的笑容。
纪子西黑了脸,他没想到自已引以为傲献出的东西竟然遭到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匍匐在神女座下的天狼们纷纷龇牙发出低沉的笑声,连有苏玉都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他:“‘忠诚’在九尾这里多如牛毛不值一提,而且你是背叛者,你有什么脸说出‘你的忠诚’这种话来?你不觉得自已可笑吗?”
神女敛了笑容,眼神阴鸷地盯着阶下囚:“你杀了我的天鹤,你还想善终吗?”
纪子西瞬间白了脸,冷汗直冒,他忘记了,他杀了金仙天鹤沈寿,是神女座下最亲近的近侍。
“殿下饶命!我愿意签订血契为您当牛做马!”纪子西这一刻再也无法维持那莫须有的有恃无恐,他以头抢地,匍匐在地上,惊恐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永无止境无法死亡的折磨。
神女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和那只心碎的黑豹妖在神识中有过一场谈话。
神女很快就回过神来,宣判了他的命运:“押去火牢吧,朱宫可是最喜欢‘火’了。”
纪子西身为朱宫,在九重天待的时间非常久,他当然清楚九重天的九重地牢的作用。
火牢和水牢都是最基础的,但也是最折磨人的。
火牢顾名思义,其中不仅有火,牢内温度较高,但又不会立刻将人烤熟,而是将人体内的水分缓缓逼出来,营造一个火热干燥的环境,简单来说,就是温水煮青蛙。
天狼们将他押了下去,求饶的哀嚎声逐渐远去。
有苏玉竟有些期待地看向神女:“殿下要把我送到哪一座牢去?”
神女挥挥手,让天狼守卫们退下,宫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优雅起身,修长的双腿一下子被长裙遮盖住了,神女莲步轻移走下闪闪发光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作的台阶,每走一步,台阶下跪着的有苏玉身上就会逸散出一点金光。
“你的任务结束了。”神女的眼神里,夹杂着很多有苏玉看不懂的感情。
“什么意思?”有苏玉非常不明白。
有苏玉身上的金光逸散速度变快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四肢都已变成了虚无。
他对自已身体的这种变化并没有惧怕和震惊,只有不解。
神女露出了悲悯的眼神,或许是看着昔日的丈夫消散有些不忍,便开口解释道:“你已经死了,有苏玉。在你把养大你们的老妪杀了的那日,你就已经死了。”
有苏玉身上的锁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将自已的双手举到眼前,左右端详,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段记忆。
神女的脚步停在他面前:“你的弟弟有苏文将老妪杀了之后,和你产生了冲突,你们打了起来。但他失控了,失手将你也杀了,我察觉到你的魂魄逸散,连忙到青丘找你,但你已经只剩下一缕残魂。我分出一条尾巴将你养在里面,并将有苏文这个恶魔送进了地狱。但烛龙之局还未完成,我只好让承载了你残魂的尾巴化成你的样子,让你得以在凡间继续你的使命。”
有苏玉不可置信,他只是在金光中慢慢抬头,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爱过我吗?”
神女的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正欲开口回答,却又听到那只剩下上半身的有苏玉说道:“我的魂魄要消失了,不必编谎来骗我,我只想知道真相。”
神女高高地俯视那双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眸,嘴唇有些颤抖:“有。”
有苏玉的微笑融化在最后大片的金光里。
曜庆,依岱城。
“好久没回来了,感觉这里没怎么变啊。”
贺於菟走进城门,走在临师街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嗯,确实没怎么变,我们先去挂马掌铺探望一下故人吧。”茹承闫仍是那副冷冰冰的翩翩公子模样,他那一头银发在人群中格外地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