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解少侠突然昏厥了!”
一刻钟前。
苏玄影顺着解惜行的意思俯下身,果然在他的发间发现了一柄特制的小刀,遂以齿咬住刀身,将小刀自解惜行的发间缓缓抽出。解惜行见状便也欲顺势起身——
“砰!”
“啊呀,好痛!”
谁曾想因着起身过快,苏玄影还未来得及挺直回腰,解惜行的头便猛地撞上了苏玄影坚硬的下颌骨。两相撞击,两人皆不由得疼得有些呲牙咧嘴。
“将军大人,你怎么这么硬!”
“你别乱动!”苏玄影从齿间挤出句有些发颤的话来。
待两人缓了缓,解惜行便倾身靠近苏玄影咬着的小刀。“这刀我用得比较惯,我来吧。”
接着,解惜行便作势张开嘴,想咬住悬着的刀柄,从苏玄影的口中接过特制小刀。苏玄影见状正欲松口,却忽地一抬眸,禁不住地忘了动作——
稍显凌乱的青丝猝不及防地争相跃入视线,偶有几缕悄然贴着白净无暇的面容缓缓倾近,如水秋眸被纤长细密的眼睫掩映,只在眼睫呼扇间闪着点点涟漪,再往下是笔挺的鼻梁,翕张的薄唇,唇瓣微启间,恍若有雾气吞吐,如织如倾……
“苏将军,你可以松口了,”解惜行成功咬住了刀柄,从齿缝间挤了句便欲起身,却察觉苏玄影一动不动,“苏将军?苏将军?”
又自齿缝间艰难地唤了好几声,眼见着苏玄影仍是没反应,解惜行终是忍不住地提高了从齿间挤出的音量。
“你倒是松口啊!你不松口我怎么继续?”
“啊,哦,哦……”回过神的苏玄影这才松了口。
“咳、咳,那个,二位,还行注意下言行。”
马车外传来一句意义不明的提醒。解惜行和苏玄影莫名对视一眼,赶紧咬着小刀一一割断捆住两人手脚的绳索。
“苏将军,外面的确只有八名随行兵士。”解开了束缚的解惜行悄悄将车窗上的帷裳掀起一条不易察觉的小缝,自车内向外张望着。
“既如此,我们便在此处突围。”苏玄影道。
“不好了!解少侠突然昏厥了!”马车内传来苏玄影焦急的呼喊。
王芜知府原本不欲理会,但车内苏玄影的呼喊一声连着一声,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行人围观,王芜知府斟酌了下,只好下令停止前行。
“解少侠?”王芜知府靠近马车喊了声,但车内却并未传来任何回应。
“解少侠?”王芜知府又靠近了些,然而停住的马车却仍是毫无动静,只余街上忽起的一缕清风,穿行过马车的布制车帘,将其带动得将掀未掀。
王芜知府终于忍不住地倾身向前,伸手欲掀开那块遮蔽视线的布帘——
“解少……啊!”
“咚!”
骤然一记凌厉掌风裹挟着掀起的布帘直直击出!
一下便正中位于车门最前的王芜知府面门,不待其反应,苏玄影弓起右腿又是一击膝踢,直截了当地将王芜知府撂翻在地!
躯体落地,尘土飞扬,人喧马嘶,闹市狼藉!
“都还愣着作甚!快上啊!抓住他们,哎呦!”疼得龇牙咧嘴的王芜知府倒在地上,时不时还被仓皇逃窜的人群踢上一脚,只得一边笨拙躲避一边气急败坏地高声尖叫起来。
周遭兵士急忙应声围拢而来,欲要再次擒拿住两人!苏玄影见状迅疾俯身,避过一扑来的兵士,旋即右手成爪,狠狠扣住自上方跃过的兵士躯干,掌间一凝,腰身一挺,一个旋身便将该兵士猛一掷了回去!被扔出去的兵士躯干直挺,破空而去间便又“哗啦啦”带翻了一大片!
这厢解惜行亦是勾脚绊住一名扑上来的兵士,脚下扯着兵士的双腿猛一劈开,随即将兵士压倒在地,下一刻又顺势仰倒在倒地的兵士背上,两手成爪,双双擒住两侧再次扑来的兵士,逮着两名兵士的肩膀,对着头颅猛一相迎!两厢撞击,顷刻昏厥!
“解少侠!走了!”
解惜行循声扭头,苏玄影已一脚踢断在打斗中早已不牢固的车辕,而后几步踏地,稳稳落在了原本拉车的伊犁马上,控住缰绳。
“好!来了!”
解惜行应声起身,信手将手上昏厥的兵士一丢,又随意拍了拍先前被自己压翻在地的兵士。“兄台,刚劈的那一下外裤破了吧,对不住对不住!”
语毕,解惜行便抽出特制小刀,一下割断原本系住伊犁马的套绳,足下几个点地,便稳稳落在控马的苏玄影身后。
“快,快啊!他们要跑了,赶紧给我追啊!嘶!”被人流冲撞得鼻青脸肿的王芜知府眼见二人上马,急得扯着嗓子尖叫。然而待他勉力睁着眼朝四下里张望,才发现本就为数不多的兵士早已被打得溃散倒地。
“抓紧了!”
苏玄影一甩缰绳,伊犁嘶鸣,马蹄扬起,两人随即朝着闹市人群奔逃后空出的小径,甩开一众或昏厥或伏倒的兵士,策马扬尘而去!
叫卖喧嚷,炊烟弥漫。
人间有味,入口清淡。
“小二!味道太淡了!”解惜行颇为气愤地拍了下桌子,“快拿醋来!”
面摊的小二应了声,忙不迭地去取醋。
苏玄影见解惜行一脸愤愤地屈指在桌上敲着,还是忍不住道:“话说,我们不是正在逃避王芜知府的追捕吗?”
“是啊。”解惜行应了句。
“那……解少侠,”苏玄影抿了抿唇,“为何你我二人还若无其事地在这吃面?”
解惜行听了这话,倒是停下了敲桌的手指,偏头看了苏玄影一眼后,又忍不住启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