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狡诈的东西!”
武崇训又好气又好笑,不必追问她从何处知道青雀头,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和事,但他喜欢她明目张胆地吃飞醋,也喜欢她弯弯盘盘的小心思。
就此放手又舍不得,可是再亲近又于礼不合,他扎着两只手,当务之急还是解释前尘。
“青雀头虽好,实则苏记货色陈旧,色泽发灰,眉娘的发色较常人浅淡,所以合用。你的眉毛又黑又浓,何必羡慕人家?”
瑟瑟骄傲地抻了抻脖子,像只天鹅在晨光中舒展身姿。
“原来表哥眼神儿挺好的,我还以为你看不出。”
他瞪着她,想再发作两句,余光瞧见丹桂沿着岸边飞奔而来,必是受了司马银朱指派要盯梢,他便庆幸要紧话都说完了,打断也没要紧,又有点遗憾,毕竟守着她,扯点儿搭七搭八的闲篇也有意思。
“午饭摆在你二姐那儿么?还是陪表婶一道吃?”
话音才落,丹桂咚地推门进来。
“郡王,四娘……”
她从二门外一路跑回来,猛停下,倒气儿直从肺腑往上抽。
瑟瑟问怎么了,丹桂揉着肚子哎哟,什么也说不出来,两人正在纳闷,又听咣当一声,朝辞撞进来,长腿扫翻花几,青瓷香炉滚到墙根。
“郡王,外头传旨呢!快去!”
哎呀——两人异口同声叫出来。
武崇训没立刻就走,反看向瑟瑟,眼底有隐隐期待,又有前途未卜的慌乱,瑟瑟却是立刻明白过来。
“定然是好事!”
她推他的胳膊,咬牙喘气,仿佛用了好大的劲儿,可武崇训还嫌软绵绵的,想她加几分力气。
这时丹桂终于抬头说出完整的。
“四娘,您也去!”
瑟瑟有片刻愣怔,方才的心慌,听到这句反倒安定下来。
武崇训心里也有个预料,不过当着众人不愿明言,时局如火,他很想伸手替她捋一捋鬓发,印一印额头的热汗,可是到底忍住了,只笑着叮咛。
“瑟瑟,记着我的话。”
极亲近的外男才能称呼女子闺名,尤其在仆婢面前。
朝辞和丹桂诧然对望,心想他俩几时私定了终身?
瑟瑟心里也震荡,自来家里叫她裹儿,正经大名反不提,往后却不同了,她仿佛重生成了另一个人物。
一道道催促的语声次第响起,杏蕊和莲实并肩堵住曲廊,长史也带着几个高阶内侍在岸边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