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说得是,”薛姨妈宽了心,就见薛蟠也不等人报一声,直接掀了帘子就进来。薛姨妈心里来气,怒道:“你整天儿地往外跑,你妹妹被欺负了你也不关心。”
薛蟠随意坐在桌边,自个儿到了吃着:“可是那贾宝玉又惹你生气了?明日去学堂,我定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哥哥又胡说,这不干宝玉的事。”宝钗道。
“女生外向,看来妹妹对贾宝玉挺满意的。”薛蟠喝了茶,舒坦了些,就满口花花。
宝钗闻言又羞又怒,脸色涨红。
“呸!”薛姨妈啐了他一口,怒道:“你个混不吝的,当着你妹妹的面胡说什么?你还不如不回来的好呢,回来了只会气人。”
薛蟠见她两人都怒了,才赶忙作揖赔礼道歉:“是哥哥不会说话,还承望母亲,妹妹原谅些。”
宝钗收拾好情绪才道:“哥哥与外边那起子狐朋狗友处多了,如今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了,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薛蟠大声喊冤,辩解道:“我可没出去瞎混,只是打听些事情去了。”
“你去打听什么事?”薛姨妈好奇道。
薛蟠想起醉酒之时偶然见到的娇靥,不由痴笑道:“上回我当街醉酒驾马,恍惚间似见了一女子,生的样貌极好,我正打听她是哪家姑娘呢。”
“哥哥又胡闹!”宝钗万万没想到薛蟠得罪了人还不长记性,忍不住责怪道:“上次的牢狱之灾哥哥是不是忘了?那样的女子不是我家招惹得起的,我劝哥哥早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薛蟠略有不甘:“怎的我就不行?咱家差了什么了?舅舅仕途顺利,宝玉长姐成了妃子。等你入了这荣国府,也算是皇家国戚了。天底下,最尊贵的莫过于是圣上,到时候说不准还是他家高攀了呢。”
薛蟠脑子里使劲儿回想着那张脸,只记得那女子面色冷淡,眼里似有霜雪,可眉间却有血一样红艳的一点朱砂痣,直勾的他心里发痒。
“你也说了是以后,”宝钗没眼看薛蟠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只能不耐地劝道:“那现在就不行,若这回再进了牢房,我和母亲可再没脸去求人了。”
忆起上回求爷爷告奶奶的窘态,薛姨妈委屈地直流泪:“你收收心,便比什么都强,不要整天胡乱想些见不着影儿的是。”
薛蟠见自己妹妹和母亲这般,只能咂咂嘴,无甚诚意地哄道:“我知道,听你们的可行了?”
两人听他如此说,才松了口气。
果然,才过了两日,圣上就有旨意传来,提擢林如海为户部尚书,并令他即刻回京。
贾府知道这个消息后,俱都明了林如海当真是简在帝心,更是对黛玉重视了几分。贾母更是满脸喜气,攥足了劲地想把黛玉推向贾宝玉。黛玉烦不胜烦,只能告病。
圣旨正快马加鞭地送去姑苏,黛玉写给林如海的信也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此时的林如海却去了清静寺。
“大师可看出来了什么?”林如海摇摇扇子,驱走些暑气。
一别经年,净妄依旧眉目舒朗,一身的冲淡平和。他细细查看了手里微微有了裂痕的玉佩,心里略有好奇:“不知此物是林施主从何处得来的?”
林如海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瞒大师,因我极爱君子兰。所以有一故人见到此物就特意买来,赠予我的,可是此物有些不对?”
净妄浅浅一笑,小心地把玉放进林如海手里。他周身气息疏淡宁和,仿佛能驱散酷热:“此物有灵,应该是极为难得的。虽我修为不够,却也能断定,戴着它是大有好处的。只可惜,此玉有了裂痕。”
极为难得……,林如海微微失神,他想到这玉似乎甄家人都有,玉儿也有,貌似还不止一块的样子。
“此物应该是法器,我修为不足,也不大清楚。”净妄双手合十,微微闭目念了句佛。
林如海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心里颇为不舍道:“罢了,也不怎么重要。只是前两日圣上在朝堂上宣我回京,等圣旨一到,我便要离开了。此去京城,不知何时才能与大师再见。”
净妄清浅一笑:“有缘自会相见,何必烦恼此事。”
林如海闻言,起身朝净妄一拜:“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这几年的叨扰,还望大师包容了。”
净妄起身,抬手扶起林如海,他双手合十,素色僧衣正被山风吹起:“你与我论禅下棋,又为寺中捐了香火,该是我拜你才是。”
林如海朗笑道:“我回了,大师留步。以后只盼与您后会有期。”
净妄疏朗地笑着,静静地看着林如海离开。
林如海回到府中,圣旨就刚刚到了。黛玉的信,也在不久之后到了。
林如海笑着接过信拆开,刚看了几行字,笑意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越看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拿着信的指尖微微发颤。
“啪!”林如海看完信,脸色发沉,怒火中烧,忍不住用力拍在了桌子上,冷笑道:“贾老太君,贾府,哼!居然敢如此磋磨玉儿,当真当我是个死人了不成!”
林如海在读了黛玉的信之后,心里终究害怕她会受到更多的委屈。便立刻命人收拾了行李,第二日就急忙往京城赶去。
甄芙今日去苏庄,向杨氏学完琴后,便告了辞。她正向大门走去,不料却遇到了徒渊。
天气大热,徒渊来得匆忙,一见到甄芙,他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情绪。
徒渊开口,似乎想对甄芙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