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令嫔的安胎药由她的心腹亲自抓、亲自煎的,途中不假人手;最近对于宫中其余妃嫔的摆放,延禧宫也是能推就推。
在祈嫔走出冷宫之前,延禧宫上下虽然也是百般小心,但远远没有到这种草木皆兵的地步,眼下,延禧宫究竟是在防着谁,可想而知。
令嫔曾害得祈嫔被打入冷宫,祈嫔从冷宫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令嫔添堵,让令嫔被降了位份。可以说,如今祈嫔已经为自己出了一口气,但令嫔不认为祈嫔会就此收手,因此,她对祈嫔的防范达到了最高点。
一直以来,延禧宫都是属于主动出击的那一方,这种被动防御、束手束脚的应对之法,让延禧宫上下的宫人们感到很是不适。令嫔身边儿的心腹茯苓就曾私底下问她,为何不直接除掉祈嫔肚子里的那块肉,一劳永逸。毕竟,祈嫔能够从冷宫中走出,所倚仗的,也不过是肚子里的那块肉罢了。祈嫔本就圣宠稀疏,若是没了肚子里的胎儿,日后只怕很难再怀上第二个,届时,她对令嫔的威胁自然也就降到了最低。
“娘娘,那祈嫔对您满怀恶意,您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茯苓以为自家主子是因为怀有身孕之故,对同是孕妇的祈嫔生出了恻隐之心,遂苦口婆心地劝道。
对于茯苓的这种担心,令嫔只觉得好笑。茯苓虽对她忠心耿耿,但还是不够了解她,若是棠晚还在令
妃跟前,她就不会说出在令妃看来这般可笑的话。
然而,这毕竟是目前自己身边的第一人,对于茯苓的疑惑,令嫔也不能置之不理。
“你以为,本宫是不想出手吗?本宫是不能出手!如今,宫里头人人都知道祈嫔那个贱-人与本宫结了仇,一旦她那肚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本宫头上来。所以,本宫不能对祈嫔出手——至少不能是现在。更何况,太后对祈嫔这一胎,显然十分看重,居然将自己身边儿伺候的人给了祈嫔。祈嫔和豆绿如今对本宫防范得紧,本宫很难绕开她们对祈嫔的肚子动手。”
令嫔说的这番话,很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在挑拨离间、给人上眼药方面,她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对其他人的肚子动手这方面,她从不会轻易沾手,即便是真的要对谁的肚子下手,也通常使用借刀杀人这一招,而不会亲自动手,以免事情败露之后,查到她的头上来。这也是当初,皇后笃定令嫔参与了谋害她腹中胎儿,却拿不出证据的原因,令嫔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
“难不成,咱们就这样任由那祈嫔得意?”茯苓终是有些不甘,她们延禧宫的人素来有仇必报,祈嫔既然害得令嫔日子难过,她们自然也不愿意让祈嫔好过。
“当然不是。本宫虽然不能对祈嫔的肚子出手,但宫中应该有不少人希望祈嫔这一胎生不
下来,咱们只要挑拨挑拨某些心思活络的人即可。”令嫔眯起了眼,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流光:“祈嫔有孕,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了。你说,除了咱们之外,有谁最着急?”
“自然是嘉贵妃与纯妃,还有原本跟祈嫔地位相仿之人。”在这方面茯苓还是很有心得的:“大家本来都是嫔,祈嫔还是嫔位之中最不得宠的那个,如今她一朝有孕,直接压在了许多人头上,那些人虽嘴上不说,心里头想必是嫉恨的。”
茯苓没有提到皇后。
虽然整个延禧宫上下都不喜欢皇后,但无论是令嫔还是她手底下的人,其实都明白,皇后就是那等将规矩刻进了骨子里,古板到有些迂腐的女人,祈嫔与皇后没有结过怨,皇后是绝对不会对祈嫔的肚子动手的,除非她想以此来陷害令嫔,但从皇后以往的行事风格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茯苓的想法显然也是令嫔的想法。对于茯苓只提了其他妃嫔,而没有提皇后一事,令嫔没有任何惊诧。
“你说得不错,这么多人盯着祈嫔的肚子,总有人要忍不住对她这一胎动手,咱们只管隔岸观火便是,若是有机会,推波助澜一番,或是暗地里给那些人提供一些助力,也并无不可。”
……
如令嫔所料,祈嫔养胎的日子并不安生。
她自冷宫中出来,虽说安安稳稳养了几个月的胎没被人打扰,但在这几个月时间中,
她手底下的可用之人也废得七七八八了,不是被内务府调去了别处,就是被祈嫔的一些敌人给除去了。
算下来,祈嫔身边儿真正可用之人,也就只有陪着她一起进冷宫的梨棠,以及后来太后派到她身边儿的豆绿。她们两个虽可靠,但也不可能时时盯着底下所有人。
最近,祈嫔就发现,她这钟粹宫里头,总有人不大安分。
在后花园中散步时,她踩到一块格外光滑的鹅卵石,险些跌倒在地,这让人心惊肉跳的经历,使得祈嫔狠狠动了一回胎气;用膳时,不知谁在膳食中做了手脚,使用了两种相克的食材,若不是豆绿机敏,及时发现命人将这两道菜撤了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祈嫔在自家院中小憩时,不知从哪儿钻出了一只极具野性的猫儿,这猫儿性子凶悍,动作灵巧,若不是祈嫔反应快,只怕它就要一爪子直接招呼到祈嫔的脸上了。
这些日子以来连番发生的事,让祈嫔的心情很是糟糕。更让她难受的是,除了食物相克她有点儿头绪,怀疑是皇后、纯妃或是嘉贵妃所为外,鹅卵石之事,以及猫儿之事,她压根儿就查不出来是谁动的手脚。
“主子,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自祈嫔出了冷宫之后才被调到祈嫔身边儿的一名宫女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
祈嫔的语气委实算不得好,那名宫女道:“听说,令嫔娘娘素来喜欢
猫儿,怕狗。在令嫔娘娘被诊出有孕之前,延禧宫里头还养了几只猫儿呢。后来令嫔娘娘得知自己怀了身孕,怕猫儿没轻没重冲撞了自己的肚子,便命人将那些猫儿给送走了。”
祈嫔扬了扬眉:“哦?照你这么说,放猫儿来算计本宫的,很有可能是令嫔?”
“这只是奴婢的推测,究竟是不是真。”
“令嫔才刚刚因为本宫之事,被太后和皇上降了位份,对本宫怀恨在心,也不足为奇。既然令嫔不想让本宫好过,那么本宫,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祈嫔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事未必是令嫔所为,毕竟令嫔素来狡猾,若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够做成某事,她多半不会亲自动手,但她清楚,若是宫中真的有其他觊觎她肚子的人,她们肯定会希望她以为是令嫔动的手。
祈嫔现如今身边儿的人手捉襟见肘,实在是分不出那么多人来应付来自各宫的人。既如此,她索性如了她们的愿,让她们以为她只怀疑令嫔,如此一来,也好降低那些人的警惕之心。再说,她跟令嫔的这笔账,确实还没有算完呢……
第二日,祈嫔去了辛者库,也不知她跟令嫔身边儿曾经的第一心腹棠晚说了些什么,当天,祈嫔就带着棠晚去求见了乾隆。
“皇上,当初臣妾的珍珠项链断了导致令嫔滑到之事,是令嫔一手算计的啊!臣妾是被令嫔放在臣妾身边儿的钉
子荷香,与令嫔当时的心腹棠晚联手算计的!若是您不信,您只管问棠晚!”
说着,祈嫔将棠晚扯到了乾隆跟前。
她的确是在按后宫中某些人所愿,找令嫔的麻烦。只是单纯的给令嫔添堵,不符合她的利益。除非,在找令嫔麻烦的过程中,她能够得到一些好处——比如说,为自己洗刷污名。
说实话,祈嫔也没有想到,这次找棠晚,能够这么轻易地撬开她的嘴。
祈嫔原本还以为,似棠晚这样的宫女,宁愿一头碰死,也绝不会背叛令嫔呢。看样子,在辛者库大半年的磋磨,终是让这个令嫔身边儿曾经的第一心腹熬不下去了。
乾隆曾因令嫔之故,十分厌恶祈嫔,还为了令嫔将祈嫔打入了冷宫,倘若证明了祈嫔是被冤枉的,一切都是令嫔自导自演,岂不是在打他的脸?这让乾隆有些难以接受。
此时的棠晚,在辛者库中呆了大半年,早已不似当初在令嫔身边儿做大宫女时那般光鲜亮丽,只见她衣衫褴褛,雪白柔嫩的肌肤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之下变得粗糙,脸也变得蜡黄,看着她憔悴的脸,谁都无法将她与大半年前那个娇俏的宫女联系在一起。即便是棠晚的主子令嫔此刻站在她面前,恐怕都认不住她来。
乾隆却无心关注棠晚外貌上的变化,只见他死死地盯着棠晚,充满压迫性的声音在棠晚和祈嫔的耳边响起:“把你知道的事,通通说
出来,稍后朕会派人去查证!倘若你说的有一个字不实,朕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棠晚闻言,瑟缩了一下:“是。这件事,得从荷香说起,荷香本与奴婢一样,是在令妃……啊不,令嫔娘娘身边儿伺候的人。令嫔娘娘想要往祈嫔娘娘处安插人手,便故意责打了荷香,做出一副对荷香深恶痛绝的模样,以此来取信于祈嫔娘娘。在打完荷香之后,令嫔娘娘将荷香退回了内务府。祈嫔娘娘素与令嫔娘娘不睦,她曾见到令嫔娘娘当众掌掴荷香,以为荷香是真的与令嫔娘娘反目了,便将荷香带回了自个儿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