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都问道:“要留么?”
风令捂着胸口微微摇头,艰难道:“姐姐不会有这样的孩子,他不是姐姐的孩子。他是那狗东西的好孩子。”
胥印开口叫骂道:“好啊!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风家满门不说,而今连唯一的亲人也杀!好啊!若我死了,我必然化作厉鬼,教你永世不得超生!”
谢玄都捡起来掉落在一边的剑,抬手割破了他的喉咙。
风令咬牙颤声道:“呵呵,地狱,我早就在地狱里了。”旋即拉住谢玄都,交代道,
“胥蛰,我是等不到了,但我相信他活不了多久了。千忧是个好孩子,你应当是见过的,叫无涯护着他,被让人欺负了?至于无涯……”
话未说完便一口血吐出来,肺就像坏掉的风箱,呼呀呼呀的灌着风。唇色泛乌,手也不正常的颤抖痉挛。
向死一下红了眼眶,想打他一拳泄愤,可身上全是血洞洞,都没有下手的地方。
风令见他为难的样子,喘着气哈哈地笑,右手碰了碰他的手,做了一个击打的动作。随后又是哈哈地笑了一声,哇地又吐出一口血后没了生息。
谢玄都叫人割下胥印的脑袋,就刻不容缓地前往宴席了,留下向死收拾残局。
不一会,谢玄都从外提来一个头颅,又是血淋淋的一路,又是回荡大殿的甲胄声。
“罪人胥印,企图谋反,现已伏诛。长公主乐正窈,构陷宁贵妃,害死太子和宁贵妃后已为陛下所杀,陛下中毒至深,未醒。然妖虎作祟,冲出了牢笼,引发后殿火灾,损失惨重。陛下,驾崩了。”
胥蛰早就是在做困兽之斗,看清那头,手上一松,那盘龙卧虎的大刀终究是掉到地上,掀起尘埃一片。
胥蛰被按倒在地上,大脑嗡嗡直响,看着那瞪出来的眼睛,不甘地盯着任无涯。
“好算计!好算计!”
胥蛰突然想起胥素棠的话,她难道一早就知道结局吗?
谢玄都拱手递出那染血的腰牌诏书和一块四四方方的锦盒道:“胥家狼子野心,陛下和长公主,宁妃和太子殿下都没能逃脱他们的毒手。这是长公主殿下托付给司徒大人的诏书,和陛下交托给大人的玉玺。”
胥蛰一听,猛地暴走,旁边六个人都差点按不住他,“你撒谎!任无涯!你休想将所有人命都算在我的头上!”
任无涯叹了口气,接过谢玄都的东西,打开锦盒的同时,手上隐蔽地从袖口摸出玉玺,教人以为是从锦盒里掏出来的。
任无涯将玉玺举高道:“丰和遭此大难,实属不易,然皇室人丁稀薄,臣等恭请宁王殿下登基!”
殿中呼啦啦的跪下一大片人,纷纷道,“臣等恭请宁王殿下登基!”
乐正牧想来今天应当是他最难忘的一天了,喝了个酒,吃了个席,稀里糊涂的从宁王变成犯人,又从摄政王变成皇帝。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们做的事不一定是真的,他们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他们眼见的就是事实么?他们说的就是事实么?
乐正牧是不信的,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几十个人用几百条人命拼杀的皇位,被一群大臣推给他了。
宫变终局
今日,竹林盛花荘。
乞花开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浇花,煮饭,等花,可却屡屡不顺,不是摔碎了碗就是弄破了手。
“真是见了鬼了!”乞花开愤愤道。
说罢干脆回屋睡大觉,翻来覆去后又被魇住了,想醒又醒不来,挣扎着以为已经醒了,可实际又在另一层梦里。教人心生恐惧。
最后还是厨房里锅炉炸开的声音才勉强将他惊醒。
乞花开用手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跳得飞快,好容易平复下来后惊奇地发现屋外竹花盛开。
推门而出,千丝万缕的浮绿的花吊垂下来,织成一片极美的花幕,朦朦胧胧地盖住原来的郁郁葱葱。
乞花开掐指一算,突然释怀地笑了。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给自己换上压箱底的得意之作,头上戴上自己最美的簪花发冠,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百花仙君。
乞花开闲庭信步地走出门外。伸手拂过那些正娇笑的花。衣摆扫过泥地,精美的刺绣一下子被尘泥污染。
乞花开哈哈一笑,从一个最大的竹子根下挖出听雪庐,举起来仰头就咕噜咕噜地倒进嘴里。
“你啊!是没福气喝这酒啦!我给你全喝了!若你不服气,就来找我吧。我此生乞得名花无数,如今又得见竹花奇景,比你够本儿多了!”说罢又是咕噜咕噜几大口酒,咽下最后一口酒后哎了一口气。
“风令!你丫的!你不是个好东西!你一个人就那样跑了!你真的不是个好东西!”乞花开气得脸红脖子粗,挥着拳骂几句喝几口。
“你个呆子!你不来见我,那我就来见你吧!”说罢乞花开扔掉酒坛,摇摇晃晃地走到屋子边。
从厨房灶里随意捡起来一根燃烧的木头,就想烧房子,而后突然想到什么,扶额摇了摇头,“罢了罢了,那些傻子该找不到了。”
说罢一口血吐在地上,一下子渗进地里,火把掉在衣服上,火舌瞬间吞噬掉那华美的绣饰。
世人皆道花红叶绿,却不知竹海火河。可怜无人得见,乞得竹火盛开。花火克化木生,此世克刑魂灵。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你不来就我,我来就你。
皇宫。
任无涯总算结束了这场闹剧。
乐正牧得闲拉着他问道,“陛下吐血和你有关系吗?”
任无涯撇开他,“还叫陛下?自然是没关系的,不然我怎么会任由他们闹这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