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玖羲晚上睡觉不需要人照顾,直接对柳新说:“你安心去睡吧。”柳新自然也知道瞿玖羲的习惯,只是还是忍不住地叮嘱他一句。听到瞿玖羲这样说之后,他就提着桶走了。
在将屋门关紧的时候,柳新听到瞿玖羲问祝容:“我明天再教你认字吧?今天有些晚了,你得赶紧睡觉了。”门外大雪纷纷,柳新将木桶挂在手臂上,他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边走边想,好像公子回家之后就变得温情了不少。
而门内的瞿玖羲正在将自己的被子弄开,柳新还给祝容的被子拿过来了,此时正摆放在瞿玖羲的床边。瞿玖羲屋里还有一张软榻,比平常的样式大,足够容纳一个成年男子,对于祝容来说,更是绰绰有余。
但是瞿玖羲却并不打算让祝容睡在软榻上,首先祝容的性子他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这样敏感的小孩,他要是让他睡软榻,可能又会让这个小孩胡思乱想,认为自己并不亲近他。况且瞿玖羲觉得也没有自己睡床,让小孩睡软榻的道理。
两相考虑之下,瞿玖羲觉得他和祝容一起睡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将自己的被子铺在床的一侧,再将祝容的被子展开,想要铺在床的另一侧。
祝容看见瞿玖羲的动作,他不安地站起来说:“公子,我睡哪里都可以的。”瞿玖羲铺被子的动作没停,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被子:“屋子里就一张床,你不睡床要睡哪儿?”
祝容却说:“床是公子的,我睡……我睡软榻就行。”他倒是眼尖的很,屋子这么大,一眼就能瞧见这张软榻。不管怎么样,瞿玖羲都不会让他睡软榻的。瞿玖羲不再给祝容拒绝的机会,直接走到祝容面前拉着祝容往床边走,祝容明显不太适应,瞿玖羲去拉他的时候他还有点躲避。
瞿玖羲硬是把他拉到的床边坐着,他拍拍祝容的被子:“不要纠结了,你就睡这儿了。”瞿玖羲的态度说不上温柔,但却挑不出一丝强硬。但不得不说,祝容是乐在其中,几乎没被关心过的他,跟瞿玖羲相处之后感受到了珍贵的温暖。所以现在瞿玖羲的这种关心他、对他好的行为,祝容是十分受用的。
祝容还有一种奇怪的心里,当自己把自己放在不重要的位置时,他就想要别人能够更重视他,对他展现出更多的热情,这样,他的心里能够有更大的满足感。祝容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好是坏,但是他知道以前并没有这种感想法,当然,也可能是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亲近的人,更无意获取别人的关注。
总之,祝容对瞿玖羲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瞿玖羲就是他人生里的第一道光,因此他格外在乎瞿玖羲。
祝容心里美滋滋,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拘谨的样子,他盖着自己的被子,就占着那一点床边的地方。瞿玖羲还不打算睡,他看《孟子正义》有些入迷了,想要多看几页再睡,但是他扭头就看见祝容这样拘谨不安的样子,无奈道:“祝容,你都要掉下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祝容小心地往床中央挪了一点,挪动的幅度大概就是他的半个身子大小,这一幕让瞿玖羲哭笑不得,他又走到祝容的那一侧,将他的被子往床中央挪了一大截,几乎占了整个床的一半。瞿玖羲的床特别大,是唐云特意给他换的大床,用的木料是极好的,好像还是沉香木来着,唐云就随口一说,他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这床助眠。床上还垫了毛茸茸的毯子,这毯子上的毛细腻柔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白狐毛,毯子颜色不会泛旧,更不会轻易掉毛。
祝容刚刚躺上去的时候只觉得这床好舒服,以他的认知程度,软、舒服,这些是对一张床最高程度的夸奖了。此时瞿玖羲又让他往床中央睡去,祝容看着瞿玖羲白净的脸,脸上没有丝毫怒气,但祝容还是乖乖地往床中央睡去,好像生怕瞿玖羲责骂他一般。
祝容睡在床中央,只觉得自己要陷在床里了。他从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祝容的被子盖到自己的脖子间,他双手揪着被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瞿玖羲。
瞿玖羲好不容易让这个小孩乖乖地睡在床中间,又见小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他转身想再去拿那本《孟子正义》来看,就听见身后的祝容问他:“公子,你不睡么?”
瞿玖羲拿到书,嘴边挂着浅笑:“你先睡吧,我想再看会儿书。”接着瞿玖羲将床边的蜡烛熄灭,又一个一个地将房间的蜡烛熄灭,只留下最远的那支蜡烛。瞿玖羲的房间空间很大,里边用屏风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真正的卧室,有床和软榻,软榻旁还有桌子椅子,但上面并没有放很多书。另一部分就是一个小型的书房,桌上摆了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再往前面就是一个小空地,放浴桶的地方。
瞿玖羲就在这边的小书桌上留了一支蜡烛,他还问祝容:“这样的亮度你能睡得着吗?”瞿玖羲在明,祝容在暗,他看不清祝容的神色。
不眠的夜
祝容捏着被子,温声道:“我睡得着,公子,您看完书早点睡。”瞿玖羲答应了一声,便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蜡烛微光透过屏风传过来,祝容紧紧地盯着那一抹光,光亮隐隐约约透出屏风的图案,是一副山水画,瞿玖羲的影子正被映在山水画中的青山上。屋内寂静无声,祝容默默地想,瞿玖羲好像还真的挺像一座青山的。郁郁葱葱,给人无限生机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