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旻脸色也是微变,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是个熟人,你先回龙渊吧。”
萧策收回视线,看到君旻眉眼间不自觉的多了些对敌的压迫,心里觉得有意思的很,耸了耸肩,笑道:“里面闷得很,我出来透透气。”
君旻眼皮也不抬:“随便你。”
随即大长腿一抬,大踏步出了房间,向缘衣的房间走去。
鬼卿站在缘衣房门口,俯身道:“尊主,属下有事求见。”
像是石入大海,鬼卿说完话后,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鬼卿嘴唇微张,右手高举,正要再次敲打房门,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君旻从隔壁的房间出来,,阻止了鬼卿的动作:“师父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有什么事你得等会儿再说。”
一听到缘衣不舒服,鬼卿脸色一变,转身面向鬼卿,担忧道:“尊主怎么了。”
鬼卿还是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直带在身边的骨笛,明明和往常没有区别,君旻见了瞳孔微不可见的一缩,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鬼卿转过身来,那张俊秀清冷的脸蓦然出现在君旻眼前,他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鬼卿通身的气质竟和离墨有些想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卿是魔族的缘故,那张脸上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戾气,不似离墨眉眼间总是温柔的。
君旻不懂声色掩下心底的疑惑,淡淡道:“师父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像是为了印证君旻说的是事实,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缘衣依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进来吧。”
君旻留心听了缘衣的声音,确定没有什么强行装出来的无碍后,才放鬼卿进去。
鬼卿奇怪的看一眼君旻,似乎不明白君旻为什么说缘衣不舒服,明明听着是没什么问题的。
君旻也不解释,也进了房间,顺手将房门一关,设了个结界,成功地把想要跟进来的萧策关在了门外。
缘衣并没有起身,仍是紧闭着双眼背对着他们:“说吧,什么事。”
她倒是真的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让鬼卿不放心写信告知与她,而是要亲自跑这一趟。
鬼卿行了个礼,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的君旻,有些犹豫。
“没事,说吧。”
君旻这个对表情管理炉火纯青的大师可以确定鬼卿听到缘衣的话时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即使他很快的掩饰了,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冲着鬼卿露出了一个笑容,挑衅味十足。
鬼卿没和他计较,应了声是,收敛情绪,低眸掩盖了眼底的挣扎,低声道:“尊主,我……。在大荒中隐约察觉到……离墨帝君的气息。”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似乎是在证明鬼卿自己也不确定。
这话一出,君旻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离墨不是早就死了吗?
背对着鬼卿的缘衣也猛地睁开眼,盯着床上的某个角落,许久,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皮微颤,低声道:“什么意思?”
她恰到好处地在声线中流露出了一丝颤抖。
君旻十指紧攥,骨节泛白,等着鬼卿继续往下说。
鬼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君旻,“最近大荒似乎有什么异动,天界一直派人前去查看。属下本想派魔兵也去查看一番,但是因为大荒位置特殊,所以,我便亲自去了大荒。”
他抬眼看向缘衣,目光坦然:“竟发现那里似乎是有离墨帝君的气息。属下想,是不是当初离墨帝君还残留元神碎片留在世间,阴差阳错被困在大荒了?”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丝毫不见变小的趋势。风似乎也越来越大了,像索命的恶鬼一样,穿过小巷,发出一声一声的哭号。
良久,只听君旻轻声问道:“左使怎么知道那一定就是离墨帝君,毕竟你担任魔域左使时,离墨帝君已经陨落了。”
鬼卿面向君旻,冷声道:“小殿下不知,我曾在七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于千军万马中遥遥见过一眼离墨帝君。离墨帝君风姿绰约,我印象深刻。”
君旻轻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勾唇问道:“是吗?”
鬼卿深深看了一眼君旻,不再与他多言,而是询问缘衣:“尊主,可需要我派魔兵再去看看?”
君旻看向缘衣,却见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起身,走向了窗边,打开了窗户。
像是打开了什么禁忌的大门,一群恶鬼抓住了一点空隙一窝蜂地往房间里涌,冻得糖葫芦直接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缘衣一身红衣立于窗边,任由雪花飘在脸上,许久,身后没有人说话。
她闭眼又睁眼,寒风中传来她有些飘渺的声音:“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我会亲自去大荒的。你先回去吧。”
君旻原以为缘衣会立刻动身前往大荒寻求真相,但是她没有。
鬼卿走后,雪还在下,缘衣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逗糖葫芦就怎么逗,什么也不落下。
君旻却自始至终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劲,离墨当初在诸天仙魔面前陨落,元神俱灭,是那么多仙魔都看见的,怎么会在七万年过后,大荒突然出现了离墨的元神碎片?
他甚至有怀疑过鬼卿说这个话的目的不纯,但是鬼卿跟在缘衣身边七万年了,如果鬼卿有哪里不对,缘衣不会看不出来。
大雪下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停了。整个冀城成了冰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冬季天黑的早,不过酉时初,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家家户户点起了烛火,街道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