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月被夸的恼羞成怒,他一巴掌打开傅乘光放在他头上的手,气鼓鼓的说:“你到底在说什麽!”
傅乘光觉得时间差不多瞭,他朝乔松月挥瞭挥手:“下次再见,我一定会带你回傢。”
乔松月站在穿风的走廊上,身上敞开的校服外套被吹的呼啦呼啦的响,衣角乘著风像蝴蝶的翅膀在空中飘荡。
傅乘光走后,乔松月看著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胸口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疼。他白著一张脸捂著胸口缓缓的躲在地上,被埋藏在肋骨之下那颗心髒就像被猛兽用利齿不断啃完,疼的他就像要死瞭。
过瞭好久,乔松月的胸口疼痛才好逐渐缓和瞭一些,他扶著墙慢慢的直起身子,朝著教室门口过去。
四十分钟的课在他和傅乘光的交谈裡消耗瞭大半,等到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下课瞭。
沉枝砚此时也从桌上起来瞭,他屈著手肘在抚摸发疼的后脖颈。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显得更加病态,隻是原先苍白的唇此刻是豔红的,就像有人给他的唇涂瞭一指的胭脂。
沉枝砚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乔松月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附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乔松月被他看的莫名的觉得发慌,他拧著眉试图让沉枝砚转移视线。
可是默不作声的沉枝砚此刻竟然将手放在瞭乔松月手背上,乔松月疑惑的看向沉枝砚:“你想做什麽?”
沉枝砚依旧没有回他,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沉枝砚是个会说话的,乔松月真会觉得沉枝砚是个哑巴。
沉枝砚的拇指摁在乔松月那块凸起的腕骨上,隻是那张豔红的唇一张一合,就跟燕子掀瞭口风似的。
窗外的世界仿佛径直瞭,不断落下的雨水被定格在空中,所散发的寒气隻重不浅。
乔松月胸口的疼痛在沉枝砚放下他手的那一刻消散瞭,很奇特的一种感觉,胸口有一阵寒意游过,以后变恢複瞭正常。
乔松月惊愕的看向沉枝砚,这下他能够确定水镜是真的在他身上。不过乔松月没想著在现在暴露,隻是装傻的问沉枝砚:“这是什麽?”
沉枝砚难得开口,语气淡淡的:“还你。”
乔松月对沉枝砚简短的两个字陷入沉思:还我,还我什麽?
难道是上午自己给他的牛奶吗?
乔松月神情开始发生变化,他咬瞭咬腮帮子的柔软,对沉枝砚说:“谢谢。”
“你喜欢喝牛奶吗,我下次还可以给你带。”
沉枝砚没有再次开口,他眨瞭眨有些困倦的眼睛,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乔松月心裡闪过一丝喜意,沉枝砚为他戒瞭胸口的疼,那说明他和沉枝砚的距离拉近许多,看来送东西这种方法还是奏效的。
下午祁遇没有来接乔松月,因为临时有事离开瞭。可自从来瞭南海,乔松月就觉得祁遇变得有些奇怪,具体在哪他还没有发现。
下午放学乔松月打算直接离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沉枝砚停在瞭哪,他的手裡握著一把巨大的黑伞,就像末世变异的蘑菇一样,奇特而又压抑。
沉枝砚被笼罩在瞭巨大的阴影之下,乔松月站在屋簷中,安静的看向那个孤寂的背影。
思虑再三,乔松月准备跟上去。他撑开手边的花伞,悄悄地跟在沉枝砚的身后。两人保持著一个陌生的距离,最终沉枝砚拐角走进瞭一个巷口裡。
那个巷子很黑,地面流淌著发臭的污水,墙壁上的白漆被雨水冲刷而下,就像女人脸上的粉底一样被炽热的阳光晒化,淅淅沥沥的留下白汤。
乔松月干净的裤脚和白鞋被染的发黑,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失去沉枝砚踪迹的他开始有些慌张,乔松月抿紧瞭淡粉的唇继续往前行走,终于在巷口出头处再次看见瞭沉枝砚。
他被一群男人围著,手裡的黑伞被人打到在瞭地上,伞骨朝上,如蘑菇一样的伞头中心流进瞭大滩的污水。
沉枝砚被人抓住领口抵在肮髒的墙上,白汤顺著沉枝砚的肩头流淌在他的后背,就像蜗牛的粘液,腥臭而肮髒。
沉枝砚一定很讨厌这样,虽然他总是穿的破旧,但是衣裳却总是干净而散发著洗衣粉的味道。
乔松月捏紧瞭伞柄,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朝著沉枝砚那边过去。
沉枝砚侧头的时候也是看见瞭乔松月,他不明白为什麽那个人会出现这裡。
垂眸暗想的他觉得:那个干净而又漂亮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裡。
这一隅肮髒腥臭的巷子,与他格格不入。
乔松月收瞭伞,以长伞为武器,三两下就撂倒瞭来找沉枝砚麻烦的学生。
那群人其中一个还穿著二中的红白校服,很是显眼。之前乔松月在网上见过二中的学生,所以知道他们的校服长啥样。
乔松月开口威胁道:“如果你们明天不想被全校通报,就赶紧离开。”
“还有就是,不要再来找沉枝砚的麻烦。”
那群人见识到瞭乔松月的厉害,连滚带爬的逃出瞭巷口。
沉枝砚弯腰捡起地上的黑伞,他没有继续撑著,而是收瞭起来。伞叶被髒水浸透瞭,散发出宁人恶心的臭味。
尽管沉枝砚再害怕阳光,他也不会在清洗这把伞之前打开它。
乔松月跑过去查看沉枝砚的状况,他的脸上有些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
他著急问:“沉枝砚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沉枝砚一直垂著的眼眸突然睁开,那是乔松月第一次看见沉枝砚完全睁开眼眸的样子。
长久带著睡意的沉枝砚总是让人觉得他是羸弱而怯懦的,当你彻底看清他的眼睛,就会感到刺骨的寒冷,就像一个人措不及防的掉进瞭冰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