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食堂后头则有一条他们儿时十分熟悉的上山的小道,那是虽然贫穷,但却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仅剩下的东西了。
坐在食堂里,陆祎和杜老师都简单讲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朱老板也说了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
陆女士对其投去了鄙夷的小眼神儿:“就是你动了我们学生的票数?”
“我之前不是收钱办事儿吗,现在都改回来了啊。”朱老板一拍大腿,“害,早知道这都是你学生,我肯定是要求公平公正公开的啊,下次我绝对不干这种买卖了!”
关于选秀的话题没聊两句,陆女士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也经常做噩梦吗?”
“对对对,要不是我老在梦里喊那个名字,我老婆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啊!”朱老板唉声叹气,“我这次还想亲自来跟人道个歉,不然心里还是不安生。”
当然,除了想要来亲自对被压了票的选手们道歉以外,朱老板心里也总是惦记着萍澜山,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赶快回来。
陆祎有些好奇:“那段录音你还保留着吗?”
“在的在的,我又去找了大师看过,大师说并没有什么阴气或者戾气,不像是什么纠缠我的鬼怪。”说着,朱老板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音频文件。
被剪辑过的录音之中,很快就出现了朱老板打鼾的声音,紧接着鼾声消失,他开始呼唤起那个名字。
“露露。”
“露露……”
“露露啊!”
“你到底叫我干嘛呀!”
很清晰的,这是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也并不大。
音频结束,陆女士和苏老师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陆祎微微皱眉,记忆的闸门即将打开,有什么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了出来,“露露……”
“是露露啊!”陆女士激动地站了起来,“小时候跟咱们一起在山上玩儿的那个小女孩儿你们还记得吗?她就叫露露!”
露露小朋友,一个神奇的小女孩儿。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村里也没有任何大人见过她,不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不知道她每天靠吃什么活着。
七八岁的小孩子,也许已经被无良大人的鬼故事吓得害怕很多很多东西了,但是,他们永远不会怀疑或害怕每天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儿。
即使先前没有人认识这个小伙伴儿,即使这个伙伴成天光着脚在山林间穿行,即使这个伙伴拒绝离开大山。
孩子们还是不会往奇奇怪怪的方面联想,他们只是简简单单地把她当成朋友而已。
那是在陆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的事儿了,那天陆祎小朋友发着高烧,坚称自己在山上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小孩儿。
大人们并没有相信她的话,就连那天跟着她一起上山的小杜和大壮都不相信。
自那之后,陆祎再次上山的时候,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还把两个小跟班也带上了山去见新朋友。
四个孩子一起玩儿了大概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大壮跟着家里人去大城市做生意了,小杜为了上更大更好的学校而被父母送去了城里亲戚家。
紧接着,陆祎也离开了大山,她走之前特地来到萍澜山跟小伙伴儿道别,还说以后肯定会回来,带着小杜和大壮一起。
后来,她是和杜老师以及朱老板一起回来了没错,但这已经是三十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想想,那孩子大冬天还光着脚在山上跑,而且大人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她。”陆祎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终于也想起了儿时从不曾察觉的怪异之处。
七八岁的陆祎小朋友,以为自己在山中邂逅无脸女孩儿什么的都是在做梦而已,小杜和大壮更是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因为当时这俩男生根本没看到陆祎在追什么。
村中同龄的孩子不多,陆祎这个假小子又混不到女孩儿里去,大壮和小杜也因为学习不好被孩子们奚落排挤。
总之,这三个村中的异类,很快就和另一个更加异的异类玩儿到了一起去。
这个异不仅仅是异于常人的异,也许,他们的儿时玩伴真的是某种奇异的存在。
“是不是露露在叫我们回来陪她玩儿?”陆祎还是说出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说起来,露露这个名字还是你给她取的。”杜老师也渐渐回忆起了早已被尘封的童年,“她好像本来是没有名字的。”
“我没名字。”
清脆的女声在三人脑海中回响,此时此刻,他们好似都被拉回了三十多年前。
“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啊?”当时很厌学的小杜同学说,“连我家养的小鸭子都有名字的。”
“对啊对啊。”大壮道,“你没有名字,那要叫你的时候怎么办?”
“我又不……”女孩儿的话戛然而止,她嘟着嘴,不太高兴的样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会叫我的。”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陆祎小朋友掐着腰,很豪爽地说道,“这样吧,我姓陆,我认你当我的小弟了,你就叫陆陆吧,跟我一个姓。”
“哪个陆?”女孩儿问。
“大陆的陆。”陆祎拿了根小木棍,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姓氏。
“我不喜欢。”女孩儿直言道。
“那就换一个嘛。”陆祎也没有生气,把写好的字划掉了,在旁边又写了一个同音的字,“这个呢,是露珠的露。”
“这个字我喜欢!”女孩儿喜笑颜开,“以后我就叫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