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只在于,剃须刀可以被他单方面的抛弃,在他想用的时候,想要重归于好的时候,又永远地任他单方面的摆弄。
但余芷这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不是。
闻博延用习惯的方式刮脸,也用这几天习惯了的方式心不在焉。
镜子里空荡荡的只他一人。
再没有一个人埋着脸就在他身侧,却不愿意抬头看他,似乎他的存在,还敌不过这些台面,所以她擦了这儿擦那儿。
台面没那么脏,他也没那么不显眼,没那么不重要。但她就是不抬起脸好好看他一眼,表现出一点依恋,一点缱绻,一点没有他就不行的依赖。
余芷的人早不会再出来惹闻博延发火了,但闻博延心底这股久远的火倒因为这个念想而隐隐升起。
不过这到底是原来的那种窝火?还是郁结的其它火?
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想人。
那天在剧院里的冲动是否还在?
那天在剧院里的后悔是否还在?
余芷是不是厌恨他的不重要,余芷当初做过的事也同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闻博延胸腔里与剧院那天同样的空洞只是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凿得深,塌得恨。
最后刮脸的人再一次被刀片伤了下颌。
这次伤得挺深。
闻博延下巴上多了一道伤口康武立刻就看到了,便又是拿消毒水,又是拿沙布。五大三粗的人,倒细心得像当初的余芷,周到的要给闻博延处理伤口。
“行了,不用。”闻博延推开。
“伤口不处理,感染了很麻烦的。”
闻博延在一个人的陷阱里蓦地转脸看康武。
因为康武用了一种跟他的身材一样的五大三粗,说出了另一张长得娇滴滴的脸曾经说过的话。
闻博延没有狠拒绝了,康武二话没说上手,擦消毒水,擦药水。
康武做事还算妥帖,但做完这件事闻博延就把人打发走了。不是打发进房间,而是打发出大门,整个屋子就又只剩了他一个人喘气。
他先进房间,无所事事地抽了两香支烟,出客厅。客厅里的电视难得有人花时间坐下来好好看,从前他偶尔见过余芷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
窗帘深合,半壁墙的大电视点播了好几个片子,但坐在沙发前的人显然一个也没看进去,所以不停地换。
屏幕里的画面时明时暗,沙发上的人被照得时明时暗。
最后他又点了支香烟,白色烟雾爬过冷白的手腕,深色居家衫已经在与沙发的磨蹭间软皱。
沙发前的桌子上扔着一盒香烟,一只银色打火机,一部黑漆手机,一双被深色裤料包裹的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