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木讷耿直,在文渊阁这种地方都混不出头,您让他接东都府尹这个烫手山芋,是嫌他惹不出祸事?”
萧时月顿了顿,“还有一等国公衔,是,我们萧家是出了大力,但在外,推举明君平息内乱是臣子的责任,算不得功劳,且真正杀入宫闱手刃造反的二皇子的,可是萧寅之和王家,并非我们。”
她看定萧一铭,眼神笃定得就像当年求他帮信王一般。
“父亲,王家会得什么封赏您知道吗?金陵王氏,与我们同为大族,也同样参与了夺嫡,他家大公子甚至亲自参与了平叛,论功劳,比我们只多不少,圣上预备如何待他们?是和我们一样,还是略逊一筹,亦或是压过我们?”
萧一铭一愣,半晌才道:“那边还未有消息传出,但你即将为后,后宫只能有一个主人,东都也只能有一个府尹,他们家再怎么样也是压不过我们萧家。”
“对,他们一定压不过,因为他们根本没必要压过,只要将自己的人安置在妥当的位置,等着我们萧家从高处坠落,摔得粉碎便好。”
“你是说,圣上在捧杀?”
“不只是捧杀,他还要引我们和萧寅之相争相斗!”萧时月深吸气,“父亲,如果女儿没猜错,您得了这些封赏想的可是,终于能以此萧压彼萧,叫那萧寅之再不能猖狂,对吗?”
心思被猜中,萧一铭脸色不好看。
“你!大逆不道!”他扶住桌角,“萧寅之那个混账东西,不记养恩,顶着我萧家的姓氏为所欲为,脏了萧家的门楣,为父厌他有何不妥?”
呵,萧寅之当年连中三元,成了大雍立国两百年来最年轻的状元,给萧家长脸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个嘴脸。
萧时月抿了抿嘴,道:“是,他是无法无天,但他到底是您手底下长起来的孩子,总有三分薄面,如果我们真接了这封赏和他争个高低,您觉得萧家满门会是什么下场?”
“我们还能输给他不成?”
“不,我们不会输,但若是我们赢了,到底是萧家再振雄风,还是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若我们倒下了,萧寅之也倒下了,最得意的会是哪一家,哪一人?”
这一问,问的萧一铭宛如凉水浇头,是啊,怎么忘了这一茬!
自古以来,混到头的世家,哪个不是盛极必衰,落得个凄惨收场?
萧家之所以衰落到这种地步,便是被当时的皇帝鸟尽弓藏,全靠萧家先祖及时抽身,才免于被诛九族的下场,存下了翻身的可能。
他居然得意到连这一层都看不破,还需要这个刚满十九的丫头提醒。
“父亲饱读诗书,以史为鉴,想来不用阿月再多说。”
萧一铭今日昂了一天的头到底垂了下来。
“可我在李公公面前已经做了保证,这可如何是好?”
“李公公只是来探口风,您给了准话,他好和圣上回话,左右正式的封赏也要等到大婚以后,父亲,您明日就进宫,不论用何种方法必得将这封赏推给别家。”
“谁家?”
萧时月一笑:“还能是谁家呢?只能是金陵王氏,这个圣上真正想捧的家族了。”
金陵王氏有一女,曾是她的闺中密友,在她大婚的一周后被抬入宫中,从此,明里扶持暗里陷害,最终令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和生育能力。
在赵希诚的安抚下,她忍下了这血海深仇,听他的话,预备着消灭了萧寅之再来收拾王家,万没料到,没有之后了。
如今想来,果真好大一张网。
那这一世,便让她从这张网开始,好好地撕一撕。
萧一铭叹道:“圣上本就想捧他们,我们拱手相让,岂不是顺了圣上的心,如了王家的意?”
“父亲,王家得意了,圣上就不会再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