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怕来多了陈秋菊起疑心,后面是忙着成亲春耕,长时间没住,没了人气,现在就连屋顶上都堆积了一层落叶。
开启小屋的门,屋里挂满蜘蛛网,小灶上的锅瓢碗盏都落了灰,旁边的小床上也是一股子霉味。
看样子这里暂时住不了了,只能以后找机会过来拾掇。
顾庭风走到后面偏屋,翻出两根粗麻绳,取下墙上挂着的牛皮弹弓,转身走了。
后院鸡圈里的母鸡又“咯咯咯”的叫了起来,宴清霜提着手里的鸡食,先把里面的蛋摸了出来。
再把鸡圈清理干净,最后才将鸡食倒进槽里,十三只小鸡被养得很好,都很健康,一只没折。
宴清霜怕它们抢不过三只大鸡,单独在一旁给它们装了水和食物。
菜园子里种下的种子都长嫩苗了,现在天气热不浇水的话容易晒死,喂了后院的鸡,宴清霜又挑了几担水全部泼了一遍。
浇水的时候宴清霜突然想到成亲的时候,师傅拿过来的上好的棉布,柔软还吸汗。
现在天气逐渐闷热,在家里的人都受不了,相公在山里顶着烈日更是煎熬。
将空桶摆在院子里后连忙回房间开启柜子,裁了半尺细棉布,拿着针线筛子坐到院子里做衣服,一针一线,针脚细密又整齐。
农家人穿的都是那种深色粗糙的布料,下地干活的时候耐脏耐磨,还便宜,几文钱就能扯块布料,做身衣裳。
很少有人穿棉,更何况是这种上好的细棉,宴清霜细细抚摸着手下的布料,想着相公穿上就可以少遭些罪了。
西斜的日头打在院子里,逐渐又移到屋檐下,最后定格在堂屋里,从门缝中透出一束昏黄的光线。
两只狗崽哼哼唧唧的从后院跑出来,在他脚边蹭了一下,宴清霜腾出手摸了一下两个圆圆的小脑袋。
“怎么了?是不是被大鸡啄到了?”
小黑小黄依旧小声叫唤着,躺在他脚边,翻滚了一下,露出软软的肚皮,宴清霜恍然大悟,“是饿了吗?”
接着又赶紧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太阳都快沉下去了。
就连前面赵家屋顶上,都早已升起炊烟,听着村上的嫂子站在村口,喊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
他这才惊觉已经傍晚了,连忙咬断线头,收起筛子,将缝好的衣服迭整齐,装进箱笼里面。
晚归
脚步匆匆的赶往灶房做饭,没一会功夫,灶房里锅瓢碗盏的碰撞声,欢快的响起来。
宴清霜熟练的把米饭先蒸上,前几天捉的泥鳅和田螺还剩一多半,经过几天的清水喂养,田螺里面的泥沙早已经吐得干干净净。
田螺倒入木盆,再次舀清水搓洗干净,下滚水过一遍捞出来。
宴清霜回屋里拿了一根缝衣服的大针,在升起的火苗上烫了一遍,拿起已经翻盖的田螺,把里面的螺肉用针挨个挑出来。
他手上功夫利索,没一会大半簸箕的田螺都被他挑个干净。
田螺个头大,肉质肥厚又紧实,光螺肉就挑了满满一海碗。
干辣子、蒜头、一点姜末,下猪油爆香,然后再把螺肉倒进去大火翻炒,最后锅边淋上一点黄酒,继续翻炒。
泥鳅也还剩一些,上次是和豆腐一起炖的,味道鲜嫩,两人都吃得异常满足。
可惜今天有点晚了,邵大叔家的豆腐磨坊早已经关门了。
既如此,宴清霜将处理好的泥鳅和田螺一样直接爆,只是下黄酒的时候多放了一些。
这样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奶奶以前这样做的时候,他和爷爷都很喜欢吃。
等一切都忙完以后,顾庭风还是没有回来,晏清霜从墙上拿了个大筛子将饭菜盖好,免得被蚊虫飞进去。
天色已经麻黑,最后一抹夕阳也落到远处山头后面,宴清霜点着一盏油灯站在堂屋门口张望着。
山上扛着锄头晚归的人从他家院子门口一个接着一个下来,可偏偏就没有他期盼的相公,天也快彻底黑了,宴清霜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大风岭里危险,宴清霜以前就听别人说起过,所以哪怕里面全是猎物都没人敢进去讨那口饭吃。
顾庭风也不是整日进山打猎,经验老道的老猎户,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过了。
短短一瞬间,宴清霜心里已经百转千折,越想越等不下去了,吹灭油灯,关上院门,径直朝着后山走去。
小黑和小黄好像也知道他心里焦急,时不时的叫几声,最后呜咽着,听起来有点凄惨。
两只小狗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宴清霜作势赶了一下,小黑小黄装作没听见,一个劲的朝着前面跑。
到了进山的路口,两只小狗倏地叫了起来,一道身影从林子里跃了出来,宴清霜试探的叫了一声,前面的人顿住,然后扬声响应着。
宴清霜悬了许久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夫郎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顾庭风心下骤然一跳,连忙拽着手里的獐子和矮鹿大步走到宴清霜面前,急道:“天这么黑谁让你上来的?”
宴清霜抿着嘴不说话,心里有些埋怨,这人简直一点数都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让他在家里为他担惊受怕的。
闷头想接过他肩上扛的麻袋,顾庭风往旁边避了一下,没给他,语气缓和了一些,“我拿着就行,天黑了路不好走。”
宴清霜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闷气,哑着声音道:“你还知道天黑了路不好走啊!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这还是夫郎第一次和自己闹脾气,顾庭风扛着东西,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