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件事是陆延做的不地道,他不后悔,但难得服了个软。
柳阙丹闻言从御座上起身,忽然从一旁侍卫的腰间抽了把剑出来,惹得皆惊。只见他持剑步下台阶,剑锋正指陆延,一字一句道:
“风陵王,你与商相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劝说朕退兵吗,与朕打一场,你赢朕便退兵,你若输了便滚回仙灵,如何?!”
他话音刚落,剑锋便陡然被一个精巧的酒杯击偏了半寸,力道狠绝,柳阙丹顺着看去,就见商君年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望着自己,暗藏桀骜,深处难以捉摸:
“陛下,您许是忘了一件事,如今不是仙灵求着您不要进攻,而是您该求着仙灵,莫要结盟发兵——”
如今天水与巫云都站在仙灵身后,柳阙丹拿什么和他们斗?
商君年淡淡开口:“您这双手还是适合拿丹青画笔,握剑嘛,力道稍差了些。”
柳阙丹的脸色微妙变幻了一瞬,他后方的臣子也慌忙起身阻拦,笑着打圆场:“陛下早就听闻风陵王剑术不俗,想切磋切磋,方才一时失态,还请商相莫要放在心上,只是退兵兹事体大,东郦还需商议再做答复。”
商君年饶有兴趣反问:“商议?诸位大人想商议多久?”
说话的大臣悄悄看了眼柳阙丹的脸色,试探性出声:“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商君年淡淡阖目,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今日。”
大臣悄悄拭汗:“怕是太赶了些。”
商君年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唇边弧度冰冷:“那就让东郦直接出兵吧!”
他语罢带着使臣转身就要离开,袖子却忽然一紧,被陆延攥了回去,耳畔响起对方笑吟吟的声音:“陛下若要比,小王自当奉陪,不如就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如何?”
商君年一旦有底牌在手,便不会轻易服软,大不了就是撕破脸皮,陆延自觉当年的事亏欠柳阙丹几分,私心想递个台阶给对方,不愿闹得太难看。
商君年也只得勉强压下了脾气。
柳阙丹凝视陆延,咬牙吐出了三个字:“你有种!”
正值午时,烈日当空,御林军的演兵场四周却围得水泄不通。柳阙丹换上一身便装,站在台上锵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剑身在太阳照耀下寒光熠熠,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陆延,拿出你的真本事让朕瞧瞧,不要让旁人觉得你只是一个偷技之徒!”
陆延闻言便知柳阙丹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他的兵刃太过锋利,若用“别人间”对打难免欺负柳阙丹,便找一名使臣借了把趁手的青锋剑,利落挽了个剑花:“请陛下手下留情,咱们点到即止,切勿伤了和气。”
“少废话,出招便是!”
柳阙丹语罢剑锋一转,直直朝着陆延刺去,气势凌厉,仿佛要泄了心头多年怒火。丹青剑以灵巧敏捷著称,他能使出如此力道,可见并不似外间传闻的那样只擅书画,分明武功不俗。
陆延起初只是避让,后来发现柳阙丹出招专攻死穴,渐渐也使出了几分真本事,两个人在演武台上打得不可开交,兵戈相碰,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太阳逐渐西斜,在四周值守的御林军已经晒得汗流浃背,他们却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台上,高手过招的场合不是谁都有机会看的,一招一式变化多端,精妙绝伦,但凡他们能从中参悟几招便受用无穷。
不知过了多久,局面终于隐见分晓。
陆延身形凌空一跃,挥剑向下狠狠劈去,柳阙丹举剑格挡,却抵不过对方力如千钧,兵刃“铿”的一声断裂飞溅,胸口被陆延一掌击中,趔趄着后退半步,险些掉下演武台。
而陆延也足尖一点,轻飘飘退到了台边,他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已然出现了裂痕,手腕暗中运劲,剑身便“当啷”一声从中间震断,只剩半截残铁。
陆延笑着看向柳阙丹:“陛下,你我的兵器俱被折断,不如便算平手如何?”
他话里有话,
“倘若仙灵与东郦相斗,只怕下场便如这两柄残剑一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共结永世之好?”
柳阙丹艰难咽下嘴里的腥甜,抬眼看向陆延,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之敌。他当初归国登基便立刻联合另外两国攻打仙灵,原以为可以一雪前耻,但没想到还是败在了陆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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