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顺朝他的珍珠衫扫了一眼便道:“贤弟这一件不行。”
头须道:“弟这一件,乃是掏了五两银子买的,怎么不行?”
齐大顺道:“贤弟这件珍珠衫上的珍珠,大小不一,色泽也不够柔和,且是做工也很粗糙。”
头须道:“像您所说的珍珠衫,世上怕是难寻呢!”
齐大顺道:“不难寻,愚兄身上便有一件。”一边说一边将外衣敞开,无论是从做工还是珍珠的大小、成色,果然是一件世所罕见的珍珠衫,把头须的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他流着涎水道:“弟就要兄这一件,兄开个价吧!”
齐大顺笑道:“无论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头须道:“为什么?”
齐大顺道:“这是我心爱的女人送给我的,我岂能卖!”
头须道:“兄心爱的女人是谁?”
齐大顺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头须道:“好,弟不问了。弟给您一镒黄金,买走您这件珍珠衫怎样?”
齐大顺摇了摇头。
头须道:“两镒黄金怎样?”
齐大顺仍是摇头。
头须道:“三镒呢?”
齐大顺使劲摇了摇头。直加到十镒,齐大顺心动了。有这十镒黄金,若是用来置地,少说也能置十顷;若是用来买奴,少则八十,多则一百。
“好吧,我卖给你。”齐大顺朝酒桌上重重擂了一拳说道。
头须得了这件珍珠衫,立马返回齐国,并将买衫的经过,一字不漏地道给了晋文公。
晋文公赏他白银百两,将手轻轻一挥道:“卿去吧。”
支走了头须,晋文公怀揣珍珠衫来见齐姜。
屈指数来,已经有一个月零九天未见到晋文公了,齐姜又惊又喜,忙命宫女为文公看座,亲自为文公献茶。
文公板着脸道:“夫人,寡人有一件珍珠衫,离齐之时被卿脱下,不知今在何处?”
齐姜笑应道:“君问这作甚?”
文公道:“天已将暑,此时不穿,更待何时?故而寡人才想起了珍珠衫。”
齐姜如实回道:“对不起,妾把它丢了。”
文公冷笑一声道:“不是丢了,怕是送人了吧?”
齐姜见他出言不逊,含愤问道:“送人,妾送给谁了?”
文公一字一顿道:“汝的老情人!”
“你……”把个齐姜气得说不出话来。
文公自怀中摸出珍珠衫,朝齐姜脸上一摔道:“汝那情人,很不争气,竟以十镒黄金的价格,卖给了寡人。十镒黄金对于寡人来说,九牛一毛,寡人不在乎,寡人在乎的是竟然有人给寡人戴绿帽子!寡人念你我八年夫妻之情,寡人不想杀汝。汝走吧,回汝的齐国去,寡人再也不想见汝了!”说罢,扭头便走。
“夫君,您不能走,您听妾说。”齐姜一边哭一边去拽文公,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齐姜哭了半夜,想了半夜,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在她背后捅了这么一刀!
但不管怎样,齐国是不能回的。
古之俗,女子被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莫说女子本人,就连其父母兄弟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何况自己还是齐国的一个庶公主呢,若是回齐,这人就丢得大了!自己丢人事小,齐国丢人事大。
晋国不能待,齐国不能回,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有什么可怕,人活百岁也是死,不如早死早托生!
她毅然决然地爬了起来,寻了一条绫带搭在梁上,下边绾了一个死结,绫带距地面一丈挂零。齐姜身长九尺,头够不着,便搬了一只小木凳,放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蹬上木凳,将头伸进绫带,而后用力一蹬,将木凳蹬倒,人便悬在了半空。
绫带越勒越紧,勒得她出不来气,眼睛也憋得难受。
两个小火球从眼睛中跳了出来,越变越大,大得像两只海碗。
她不想死了。她多么希望这两团火球快点儿下移,将绫带烧断!
谁知,那两团火球轰然炸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