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鸢朝玉印瞄了一眼,满脸不屑道:“什么玉印?分明是一块石头疙瘩!这东西,南林山有的是,想要,我可以给你捡一大车。”
范蠡苦笑一声,移目南林剑女道:“难道剑女也认为这就是一块石头疙瘩吗?”
南林剑女也不识字,但她毕竟年长了捷鸢四五岁,也曾十数次下山,或闹邑,或越都,一住便是十几天。她听说过玉印这东西,上自越王,下至邑宰,人人都有。只不过大小、质地、文字有所不同罢了。
她接过玉印,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说道:“你说你是范大夫,单凭这块玉印证明不了。”
“为什么?”
“玉印不会说话,谁知道它是真是假。”
“诚如剑女所言,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就是范蠡?”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若是答对了,小女子便相信。”
“好,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范大夫是哪里人?”南林剑女问。
“楚宛三户人。”
“第二个问题,他用什么方法,让大王感动了夫差,才得以还国?”
“这……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请剑女再问别的什么。”
“为什么?”
“这是一个关系到大王尊严的事,为臣的不敢狂言。”
南林剑女想了一想说道:“好,听你的。这个问题算我没问,我再问点别的。问什么呢?哎,西施和范大夫是什么关系?”
范蠡想也不想回道:“夫妻。”
捷鸢大声说道:“错了,他两个没有成婚,怎么会是夫妻?”
范蠡道:“虽说没有成婚,但我已在心中把西施看成了妻子,她也把我看成了丈夫。西施离越去吴的前夜,我答应西施,等越国打败了吴国,我会第一个登上姑苏台,救她出来,与她成婚。她也希望我救她。你说,我们算不算夫妻?”
捷鸢无言以对,移目南林剑女。
南林剑女移目范蠡说道:“这个问题,算你答对了。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
范蠡道:“什么算答对了?本来就是夫妻嘛!”
南林剑女将狮眼一瞪说道:“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没有三媒六证,没有拜堂成亲,就不能算夫妻!我郑重地宣布,这第二个问题,你答错了。”
范蠡大叫一声道:“你不能出尔反尔!”
“什么出尔反尔,这是你自作自受,给脸不要脸。”
“我……”
捷鸢二次将剑指向了范蠡的咽喉:“我什么我,说你答错了,就是答错了。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宰了你!”
范蠡长叹一声说道:“算你们厉害,我范蠡服了,彻底服了。请问第三个问题吧。”
“你说一说西施长得有多高?是胖还是瘦?是黑还是白?是‘国’字脸还是苹果脸?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范蠡一一回道:“西施身高八尺二寸,略瘦,皮肤白如凝脂,双眼皮,瓜子脸。”
南林剑女轻轻颔首道:“你答对了。但我问了你三个问题,你只答对了两个,按理,你已经输了。”
范蠡道:“我没输。我没输的原因你也知道,第二个问题,你说我答对了,后来又反悔。”
南林剑女一脸不耐烦道:“好好好,第二个问题,咱不再说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若答对了,算你是范大夫,你若答错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范蠡道:“好,你问吧。”
问什么呢?南林剑女正在凝眉而思,忽听一声虎啸,捷鸢起身说道:“姐,有贵客到来,我得迎他一迎。”
南林剑女道了声“好”,捷鸢飞身而去。片刻,引着一人,来到石屋之前。范蠡举目望去,只见这人,满头白发,弯腰驼背,拄着弯曲的拐杖,还不时地发出几声咳嗽。范蠡暗自思道:如此一个老翁,捷鸢竟称他为贵客,肯定大有来头,但不管他有没有来头,我得以礼待之。用什么礼呢?我身为大夫,他顶多算一隐士……正举棋不定,那老翁向南林剑女问道:“闺女,你这山上很少有男客出入,这位男客……”他顿口不语。
南林剑女正要回答,捷鸢抢先回道:“师叔,这个男客,与众不同。”
“有什么不同?”老翁问。
捷鸢便将范蠡如何射虎,如何打赌,以及南林剑女如何盘问范蠡之事,细说一遍。
老翁笑向南林剑女问道:“你见过西施吗?”
“见过。”
老翁又道:“你既是见过,人家既然敢冒充范蠡,岂能没有见过西施?”
“这……”
“人家既然敢冒充范大夫,对范大夫的一切应该了如指掌。既然对范大夫了如指掌,你盘问他还有什么意义?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范大夫,就该去苎萝江畔西村,见一见西施老娘,问一问她是否患了风湿,是不是有一个叫范蠡的,跑到南林山为她寻找虎骨。”
南林剑女敛衽一拜道:“师叔言之有理,师侄这就下山,前往西村。”
捷鸢道:“师叔难得来南林山一趟,你留下照顾师叔,小妹代你一行。”
南林剑女道:“你涉世不深,还是我去吧。”
捷鸢正要再争,老翁道:“鸢儿,听你姐的,师叔最喜欢吃你做的菜,让你姐去吧。”
他这一说,捷鸢不好再说什么。范蠡开了腔:“南林剑女,你去西村,在下一百个赞成。但西村距此,少说也有二百里。在下的坐骑,就在山下,在下这就修书一封,烦你交给伯辛,他自然会把在下的坐骑,交给你骑。”
南林剑女笑道:“你不必担心,你的坐骑,不一定胜得过我的双足,告辞了。”